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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藏(74)

只是柳娘子似乎对这类夫人们消磨时光的花样子都不甚熟稔,只含笑在一旁闲看着。

女人们在一处,原也不像男子那般功利心甚强,便东拉西扯地闲聊罢了。

在柳眠棠看来,跟北街门前的长凳子相比,只是少了几把香炒的瓜子而已,并无太大的区别。

只是这些夫人们闲话的家常,要比北街里的东家长西家短要精彩许多了。

譬如本镇守备的侄儿一直不见踪影,他的侄儿媳妇一家闹到了官府,要求和离,免了守活寡的苦楚。

聊到这一节时,贺珍引着柳眠棠说话,立意看她知不知情。

眠棠却神态自若,当了全然不知的样子。她才不会傻得说出那个浪荡子翻了她家院墙的事情。毕竟夫君说他是花了许多钱银,才堵住了官府衙役的嘴,免得案情外泄,败坏了她的名节。

贺珍见套不出话,便也不再强求,只微笑着聊些别的去了。

等到吃点心时,那话头不知怎么的,就转到淮阳王也快要大婚的事情上了。

毕竟这些瓷坊的夫人们最爱贵人们成亲了,到时候精致的瓷器摆设,成套成套的添置。婚礼的碗碟也要特制的式样,乃是油水丰厚的上等买卖。

柳眠棠一听这个,也来了精神,眼睛晶亮地听着夫人们说着未来的淮阳王妃廉小姐的事情。

而李妈妈则是惯常拉着一张黑脸,有几次说得兴起的夫人们一抬头,就看见这婆子撑着铜铃般的大眼狠瞪过来,怪吓人的……

而三小姐听了这个时,脸色腾地变白了,不大好看的样子。

柳眠棠一直安静地在一旁吃着点心察言观色,自然能瞧出来有些夫人说这话时,故意看贺珍的脸色,也不知这里蕴含了什么典故。

不过在茶会散去时,柳眠棠因为喝多了茶水,便带着李妈妈去了一旁的恭房解衣。

她出来是正好隔了一道假山,听得两位出来的夫人小声道:“看贺三小姐方才脸白的样子,真的是上心了,她也老大不小了,拖着不嫁,却痴心着将来入王府为妾,简直白日做梦!贺二爷这个做爹的也不管管他!”

另一个看起来跟贺家很熟稔,也小声道:“怎么没管?可管不动啊!都说那个淮阳王模样俊美,姑娘家一见便要误终身的!这不,三小姐现在是瞧不上别人了……”

那两个夫人不知假山后有人,只小声窃笑了一阵后,便沿着路出去了。

柳眠棠没想到解衣而已,却听到了关于贺珍的一段不嫁秘闻。由此可见,再高贵的茶会,也与北街的长凳有相似之处,都缺少不得别家的不幸来反衬自己的幸福。

柳眠棠喟叹了一声后,转身便看见了贺珍紧绷着脸正立在她的身后。可见方才那两个长舌妇人的话,也入了正主儿的耳朵。

这下场面就略显尴尬了。柳眠棠原本应该假作没听见,微笑着告辞走人。

可是她又装不来假装看不见贺珍摇摇欲坠的样子。干脆直接将窗户纸挑破了道:“三小姐怎么能这么让人说嘴?走,我陪你撵那两位夫人去,堵了她们的嘴,让她们给你赔礼道歉。”

贺三小姐却苦笑了一下:“她们说的都是事实,我有什么扯她们嘴的立场?”

说实在,眠棠还是蛮敬佩这位做事干练的三小姐的。可她没想到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位姑娘,在终身大事上竟然这般糊涂,竟然放着正头娘子不做,眼巴巴地奢望着跟那个淮阳王做妾!

一时间,饶是伶牙俐齿的柳眠棠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讪讪道:“三小姐,你这……可就有些糊涂了。”

可是贺珍竟然很坦然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后,恢复了镇定道:“你们都不懂,心爱上了那般的男子,别的男人都是沟渠里的污泥,什么想做妾?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意屈就了……”

说完,她的面容一整,冷淡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崔夫人还请回府去吧。”说着,便头也不会地领着丫鬟快步离去了。

柳眠棠被主人下了逐客令,自然也要快些离开这尴尬之地。

等到她一路回转了自己的家宅,才跟李妈妈说:“世间还有这样的傻女人,家里不愁钱银,模样也端正,怎么傻得要给人做妾?可见那个淮阳王不是个正经东西,说不定花前月下的怎么骗姑娘呢!”

这话,李妈妈可有点接不住。正巧淮阳王拜访归乡的元老回来,撩动帘子的功夫,不多不少,听到了眠棠在骂他。

李妈妈无奈地看了欢喜走过去迎接夫君的柳娘子,微微叹了口气,只赶紧先退了出去。

她的年岁大了,当差这么久,也积攒了不少家财,还未来得及回乡享受。像这等修罗血煞的场面,还是避一避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