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同人)宫宦(22)
进忠的指尖摸上了她雪颈上的红绳。
他还是那副三分带笑的模样,一口白牙紧紧挨着她的颈肉:“不必脏了您的手。”
三日后,金氏薨于启祥宫,以皇贵妃礼葬。
十五、旧债
魏嬿婉从庆嫔处出来时,已是午后,她并未乘坐辇舆,而是搭着春婵的手缓缓走在宫道上。
庆嫔对于金氏失势一事亦是十分乐见其成,甚至同她说起了当年被金氏欺负的旧事。末了,庆嫔道:“说实话,咱们在这宫里可不就是熬着么?谁要害咱们,咱们便该寻了机会狠狠整治回去,白蕊姬是如此,金氏也是如此。”
此言一出,魏嬿婉便知道,对金氏落井下石这事儿里,庆嫔也暗中出了力气。
她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倒是个不错的帮手。
“主儿,那不是……”春婵忽然出声,又止住了话头。
魏嬿婉从思绪中回神,远远地望见宫道那头站着一个人,身着侍卫的服饰,如一棵青松似地站着。
魏嬿婉心里一紧,低声道:“我自己过去便是,你带人在此等着,一个也不许跟过来。”
春婵心里明白:“主儿小心。”
魏嬿婉松了春婵的手,自己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
那人就这么站着,动也不动,面容坚毅。
魏嬿婉的记忆有些模糊,似乎眼前这位与那个印象中的人不再相似。她记得,这人是有些油滑的,也记得,他曾如何地教她私下偷懒敛财,这些她都学会了,可如今,他倒是变得正义凛然了。
“奴才给炩小主请安。”他一板一眼地行礼下跪。
魏嬿婉愣了愣,终是接受了他的变化:“凌侍卫可是有事?”
凌云彻没有看她,从腰间解下一只钱袋,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炩小主的赏赐,奴才愧不敢当。”
魏嬿婉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那是她让春婵私下里送到他家去的银票。
她自认不是什么贫贱不能移的君子,因此对于当初与他断了联系、攀求富贵之事并不后悔,但她同时对他也有几分愧疚,毕竟是自己先负了他。
这两年她也想清楚了,他职位卑微,自己当年也是自身难保,二人凑在一块,不过是互相取暖罢了,谁也不能拉谁一把。
冬日里的火苗之所以教人温暖,不过是因为风太大、雪太冷。
如今她已是一宫小主,而他依然只是个侍卫。
不论是出于最初的愧疚之心,还是因为不想多欠他一分情义,她让春婵悄悄地给他家里送了一百两的银票。
足足是当日他借给自己的两倍有余。
魏嬿婉瞧着他低头下跪的姿势,朱唇轻启:“不是赏你的,是还。”
对方的身子明显僵了僵,沉默一瞬,一字一句道:“奴才当日只借给过一个心思纯净的宫女魏嬿婉四十两银子,不曾借给过炩小主。”
魏嬿婉面色煞白,她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就像谁递给了他一把刀,那刀刃一下一下地凌迟着她的过往、如今和将来。
她想哭,又想笑。
是了,他爱慕的,挂念的,痴心的,只有那一个单纯的魏嬿婉,而不是她这位抛弃旧爱谋求富贵的炩嫔!
魏嬿婉接过那钱袋,紧紧攥在手里:“原是我记错了。”
回了永寿宫,魏嬿婉将那钱袋狠狠掼在地上:“春婵,拿剪子来铰了它!”
春婵噤若寒蝉,不敢言语,赶紧找了剪子,捏着钱袋才要动手,忽然又将袋口打开,露出一角银票:“主儿,这……”
魏嬿婉一眼瞟见那银票,更是气极,夺过来不由分说两三下将那张纸铰成了碎末,又砰地一声摔了剪子,指着春婵:“拿火盆来,统统烧了!”
春婵应声出去,澜翠入内:“主儿,进忠公公来了。”
魏嬿婉没有一丝好脸色:“不见。”
澜翠无奈,心道进忠哪里是她能拦得住的。
正僵持间,进忠已然步入房中:“奴才给炩主儿请安。”
魏嬿婉冷冷道:“青天白日地,往我这儿跑什么?”
进忠觉出她语气不善,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唇角一勾,蹲下身子,拾起一片碎纸:“炩主儿这是怎么了?”
魏嬿婉没有说话,澜翠也没敢说话。
此时春婵端了火盆进来,魏嬿婉瞥了一眼:“都烧了。”
春婵才要动作,进忠伸手一拦:“好好的银票,怎么铰了?”
他那一双狐眸犹如蓄了一汪寒潭,教人浑身发冷。
春婵打了个寒颤,呐呐道:“这是……是主儿还给凌侍卫的,不知怎地,又、又交还给了主儿……”
进忠危险地眯了眯眼,将那剪子慢悠悠地拾起,一下一下地铰着手中的碎纸:“哦?他怎么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