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压床(7)

萧羽绝望地丢掉了水桶，发了狂地喊。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雨，雨滴由小到大，滂沱而下。

看见老天爷也来帮忙，救火的众人都欢呼了起来，萧羽的脸上已分不清是雨是泪，他擦了擦脸，赶紧站起来吩咐，“快，继续救火！”

最后肆虐的火终于熄灭了，萧羽不顾仓库随时可能坍塌的危险走了进去，然后在最后那间没被怎么烧着的屋里看到静静躺在角落里的顾北望。

“太好了！”萧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急忙朝顾北望身边跑过去。

顾北望的手足还是在他房里被捆着的姿势，怪不得他根本没法跑出来，萧羽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没叫人解了他就把他关这儿来了。

“望叔，你没事吧。”萧羽扶起顾北望，正要帮他解了绳子，却发现他身体僵硬，浑身发凉。

萧羽心头一惊，急忙去看顾北望，只见他双目紧闭，唇色已经是暗淡的灰白。

“望叔？”萧羽大惊失色。

急救车随后就来了，医生检查顾北望的心跳和瞳孔，遗憾地对萧羽摇了摇头。向他宣布了顾北望已经的死了，根据现场来看，顾北望很可能是被大火燃出的浓烟活活窒息死的。

而萧羽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到似的走到了顾北望身边。

那张在父亲死后一直忧郁的面容终于平静了下来，好像卸下一身重担似的轻松。

雨还在下，顾北望神色宁静的脸上也变得湿濛濛得一片，萧羽默不作声地脱下了外衣，轻轻盖到了顾北望的脸上。

那天晚上的雨下了很久，萧羽在屋里静静地坐着，听着淅沥的雨声，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爸爸还活着，顾北望也在，他们亲切地叫自己小羽，接着，顾北望走过来一把抱起了自己。

“小羽。”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会像顾北望对自己笑得那么温柔了。

萧羽觉得心里很暖，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望叔走了，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和妈妈。”

萧羽不解地看着顾北望微微皱起了眉的笑脸。

然后顾北望放下自己，和自己的父亲走到了一起，萧羽愣愣地看着他们渐渐往回走，一步一步地远离自己。

“爸爸！望叔！”萧羽急得喊了起来。

他想去追赶他们，可是脚却像被什么钉住了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爸爸！望叔！”

萧羽在一阵惊悸中醒了过来，窗外已经濛濛亮了。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只剩他一个人。

萧羽觉得有些冷，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双臂，他想起了刚才的梦境，想起了昨晚死在自己面前的顾北望。

恨顾北望的时候，萧羽一点也想不起他对自己的好，可当顾北望真地从自己身旁消失的时候，那些被自己刻意忘记的回忆又全部回来了。

萧羽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床，昨天他还在这张床上发疯地羞辱和折磨顾北望，就算那么难堪那么痛苦，顾北望也没出一声，他真是能忍，忍下那么多不该他受的折磨，到底是为什么？

萧羽没再去想了，因为他觉得人都死了，自己还想那么多用什么样？

是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睁眼看看自己了……“望叔……”萧羽把头埋进了手臂里，再抬起时已是泪流满面。

顾北望的葬礼举行得非常盛大，因为他没有孩子，萧羽则亲自为他披麻带孝。

“老大，节哀顺变。望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赵四上了香，走到一旁，安慰起了仍沉浸在悲伤中的萧羽。

萧羽点点头，别过头看了眼灵堂正中顾北望的巨幅遗像。

顾北望微微地笑着，目光宁静而温和。

望叔，我对不起你。萧羽在心里悄悄地呢喃。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萧羽目送着顾北望的遗体被人送去火化。

他知道，顾北望进了那道门后，就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世上了，再也不会。

当停放顾北望遗体的推车消失在门后时，萧羽郑重地跪了下去，面对那个将和他的望叔永诀的方向叩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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