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2)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现在，他又是一个人了。

烟才抽到一半，住在隔壁的大妈推着买菜的小推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院子，离着老远对着张一喊道：“小张啊，正好你在外面，来帮大妈把这个台上去呗。”

说话间，大妈已经走到了张一面前，来回拉了拉她装满东西的小车。

张一掐灭了手里的半支烟，起身抬起大妈的小推车上了楼。

把大妈送回家后，张一回了自己的家。

小小的一居室只有十几个平方，却摆放了不少乐器。

吉他，贝斯，电子琴，床头还放了一只箫。

在众多的乐器中，这只箫显得格格不入，但实际上这只箫才是他的心头好，是他从那个地方拿回来的唯一的东西。

本来不大空间又四处都散落着关于音乐的书籍，显得更加的拥挤了。

张一七拐八绕的跨到床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开始思考一个哲学问题——

自己到底是不是gay？

之前和周立交往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倒是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了，如果他只是贪恋周立的温柔，那么他根本就不适合继续在gay吧里呆下去了。

酒吧里灯光昏暗，张一抱着吉他在台上卖力的唱着歌，冷眼看着台下形形色色的男人。

有时只要一句话，一杯酒，双方点个头，便可携手而去，享受□□愉。

他站在这里时常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自己不是享乐派，周立也不是，这也是他们能在一起整整五年的原因。

辞职吧，或许自己真的不适合这里。

“你今天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酒吧老板笑着递了杯酒给刚下台的张一。

“没怎么。”张一一口仰掉杯里的酒，接着说道，“齐哥，我要辞职。”

齐越笑了笑，“好端端的辞职干什么，你齐哥亏待你了？”

张一握着酒杯摇了摇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他在这里干了五年，齐越是老板也是朋友，况且他本是不赞同张一与周立那所谓‘走心’的恋爱。

“张一！”周立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今天中午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

“本来我下午就想去你家找你的，但是突然有急事就没来的及。”

“嗯，没关系。”张一放下了酒杯。

周立皱了皱眉说：“张一……”

“怎么了，我都说了没关系了。”张一咧嘴笑了笑，“要不你给我张请柬我也去凑凑热闹？”

“请柬？”本想离这边远点的齐越凑了上来，“周立你要结婚了？”

“嗯。”周立抿着嘴憋了个音节。

齐越接着问道：“和女人？”

“嗯。”

齐越心下了然，倒也没显的有多意外，毕竟这才是常态。

他重新拿了个杯子，亲自调了一杯酒推到了周立面前，“Moulin Rouge，新婚快乐。”

“谢谢。”

“以后还来玩吗？”齐越笑着问道。

周立没说话，皱着眉看了看身边的张一。

张一嗤笑，“看我干嘛？想来就来呗，对了，你给不给我请柬啊，怕我捣乱不成？”

“没有。”在张一戏谑的目光下，周立犹豫的掏了一张请柬。

“谢啦！”张一一把抢过周立手里的请柬，拿起桌子上的Moulin Rouge一饮而尽，“明天还有课，我先走了。”

出了酒吧大门，张一被风一激打了个哆嗦，摇摇晃晃的回了家，托了酒精的福，一觉到天亮。

去年开始，张一自考了音乐学院。

他喜欢音乐，想学音乐，却没什么过于远大的抱负，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做自己喜欢的事，在音乐中找家人的影子。

昨天走的匆忙，辞职的事也就提了一句，既然决定了要辞职，今天晚上还要去补个申请，好歹是签过正规合同的。

堪堪完成义务教育的张一一封申请写的抓耳挠腮，就这样，晚上一封干巴巴的辞职申请拍在了齐越的办公桌上。

“找到新工作了吗？”齐越拿起桌子上的申请看也没看就塞到了抽屉里。

“没有呢。”张一心道，哪有这么快啊，这才刚辞职。

“我朋友在大学城附近有家清吧，原来的驻唱回老家了，你要是还打算干这个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真的吗？谢谢齐哥！”张一喜上眉梢，为了学习，这几年也没攒下什么钱，如果找不到新工作，目前的存款也就够他生存两个月的。

不过随后张一又有些犹豫，齐哥的朋友啊……

“齐哥，那家酒吧……”

老道如齐越，看张一的面色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嗤笑道：“就是一家普通的场子。”

张一松了一口气。

看着张一这副模样，齐越没忍住，劝道：“玩乐才是这个圈子的常态，像周立那样的也不占少数，你要是不看清楚很容易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