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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和玛丽(20)

作者: 小央 阅读记录

之后,乔奇祯也没和白玛多说一句话。

但那一天,白玛记了很久很久。

考完最后一门,白玛离开考场时内心没什么起伏。她向来如此,好像早就活过好几世似的,对其他人来说充满纪念意义的事物,在她眼里全都平淡无奇。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看到乔奇祯在扶手边等她。

刚要走过去,一股力气攥住她。白玛回头,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是鹿梓希。

时间推移,过去的对错也不再值得追究。白玛朝她微笑:“考完了。”

鹿梓希也点点头:“终于考完了。”

她知道梓希不会无缘无故找她。

果不其然,鹿梓希说:“可以让我跟乔奇再见一面吗?”

没来由的,白玛觉得好笑:“见啊。”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其实没有别的想法,”鹿梓希说,“就是想把话说明白。他不觉得他那样很无耻吗?”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挽起了彼此的手臂——这是以前做闺蜜时她们习惯到不能再习惯的动作。

白玛再回头,不出所料,乔奇祯已经不见了。万幸他和她一样识趣。

她们俩一起穿过漫长而拥挤的楼梯。

“他本来就很无耻,”白玛不急不缓地说,“而且还任性、冷漠,为所欲为。乔奇祯这种人,骨子里不肯被人看透。”

她乐于陪人骂乔奇祯。

这些话谈不上快乐不快乐,也都是发自内心。

然而,鹿梓希却问:“白玛。既然你们那么熟,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原本亲昵起来的氛围在一瞬间凉透,四周是嘈杂的人群,白玛默不作声。

她想了想,好像慎重,又有些草草敷衍地回答,说:“我们太熟了。”

到最后,鹿梓希也没能和乔奇祯说上话。

毕业那天晚上的庆祝活动以班级为单位。乔奇祯和白玛不同班,自然不在一起。她和鹿梓希好不容易融洽了些,与胡笛也热热闹闹唱了K,高中三年,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白玛和乔奇祯被同一所艺术学院的表演专业和戏文专业录取。

乍一听很巧,但实际并不巧。所考的学校能分等级,既然最好的录了他们,自然就去最好的那所。

再接下去,就是乔奇祯提前赴公司练习,搬到宿舍。

大学报道,他们没有一起去。

在学校碰面,也就打了个招呼的程度。军训,专业课,他们多半还是靠手机联系。乔奇祯在公司练习,白玛懂追星的那些套路。去公司门口趁他休息接一接他啦,给他建些词条和粉丝站之类的,她也有余力做这些。

是乔奇祯不让她做的。

“你又不是我的粉。”他说。

好在乔奇祯也不需要这些友情赞助。他从来不缺人追捧。

他的路比她想象中平坦顺畅许多。

只要不是舞担,跳舞后天可以学,一股脑往死里练就行。乔奇祯是靠唱歌空降的,他不仅会唱歌,最重要的是音色特别,说白了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外加那张脸。

偶尔听远在其他省份就读的胡笛抱怨她的学校,白玛轻轻感叹:“大家都不容易。”

“是吗?”胡笛掏出她那始终如一的嘲笑口吻,“我看乔奇就挺容易的。”

他也很不容易。

白玛见识过乔奇祯练习到心率不齐倒地不起的时候,也知道他为了减重有多不要命。进入公司要跟着职业老师重新学唱歌。

乔奇祯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他的完美主义无容置疑。

有时候,白玛也会在深夜里幡然醒悟。她和乔奇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他活得那样自在,那样精彩纷呈,仿佛出生时便有三相女神在他摇篮边吟唱。

而她活得这样艰难,苦不堪言,步履维艰。

大学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终于成年的孩子们终于得以明确地触及人生与未来。自己究竟是什么?自己想过怎样的人生?

进入大学以后,白玛不再用家里的钱。

课程排得紧张,交通又复杂,她没有选择出去打工,而是不断接稿赚钱。除此之外,泽仁普措为她签约的出版社也发来创作计划。有好几个夜晚,她在走廊上用电话与人为写不写争执不休,等到夜深,默默抽一支烟,才一个人回到寝室,将已经空空如也的头颅磕在床单上。

她偶尔会想,自己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姓赵的老师对白玛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不要这么消极。

可是,能比大多数同学起得更早睡得更晚、连日连夜构思故事并投入创作的人,怎么会消极呢。

大学四年里,白玛没什么朋友,并不刻意树敌。大多数时候,她只是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活着。

乔奇祯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