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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和玛丽(67)

作者: 小央 阅读记录

活在世界上,人难免被卷到与其他人的瓜葛中。可白玛总好像随时都能脱身。

他怕自己抓不住她。

或许,从有这种感觉起,就已经抓不住了。

而与此同时,白玛却有别的想法。

她,这也算是任务完成吧?

泽仁普措让她相亲,她也尽心尽力完成了,虽说中间没少夹杂私心,但那也是情理之中。结婚是她自己的事,总不可能像个木偶似的任由长辈摆布。

何安烛是她第一个考虑婚嫁的对象。

今天是个阴天。同一座城市里已经没有朋友在。白玛一个人去吃炸猪排蛋包咖喱饭。她口味其实很偏小孩,喜欢吃快餐,而且,吃饭时尤其安静——这些都是应酬时办不到的。

所以,一个人吃饭比较开心。

她边吃边为这次相亲做了总结。

然后散步回家。

之后的面试也通过了。

顺便还被问起之前再版过两次的一本儿童小说。

“怎么没写续集了呢?”对方很是友好地问。

因为当初写它只是为了拿扶持奖金,其它稿件更加赚钱啊。回忆起大学生活的白玛面带微笑:“这不是转行了嘛。”

事业单位的考试倒是棘手得多。白玛原本计划进图书馆工作,然而泽仁普措给的建议却是其他部门。这倒都无所谓,只是给她敲了一下警钟。

万一进到某些部门,又会被泽仁普措钳制住。稍有不慎,便是作茧自缚。

倒不如先按兵不动。

编辑的工作也有异同。儿童杂志自然比不得新闻报刊,工资不高,但乐得清闲。白玛又以交通便结为由,迁移住到外公家,偶尔回去陪妈妈吃饭,又或者帮着遛小白几圈。

这下生活少了不少麻烦。

何安烛一直坚持不懈请她吃饭。

这倒出乎白玛所料。

她以为他们不结束也该回到之前冷冷清清的时期,却没想到,何安烛好像吃错药,反而热衷起拉她进入他的生活。

无奈刚入职,工作繁琐,回到家就只想躺下,于是通通婉言谢绝。

其实白玛记性很好。

她感兴趣的东西,基本都能过目不忘。小学读过一次《红楼梦》就能详尽叙述,捋清故事脉络,甚至凭借某一细节,轻易可以翻到指定页码;身边人说过的话也记得,比如分别时乔奇祯说了,“有空我就去看你”。

白玛合乎情理地以为,这是一句客套话,是乔奇祯心血来潮随口吐出的一句玩笑。

和平时那些小打小闹没什么不同。

然而。

早晨五点四十,天微微亮,即便是白玛,也才起床烧上一壶水扭头去刷牙。正盯着镜子发呆,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她吓得一抖,牙杯里的水泼了满手背。

乔奇祯。

“神经病?”她喃喃自语,却还是接通,“怎么了吗?”

乔奇祯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精神。

“起床了?我猜你起了。”他说。

满有把握的口吻让人想迎着他好看的鼻梁来一拳。

白玛不客气地说:“你明知故问什么?我要上班。”

“没,你和那个人最近怎么样?”他问。

一大清早打来电话问何安烛?

白玛忍不住拿开手机,确认了一眼联系人。

乔奇祯接着说下去:“我听白姨说,你们最近好像没怎么联系啊。怎么了?工作太累了吗?”

妈妈!

白婉反正偏心乔奇祯到不行,几乎把他当成亲儿子。

“对。”白玛顺着他给的梯子下了,多说多错,还是别给他希望的好。

心情坏的时候,乔奇祯的确帮了她很多,而她对此毫无负担——这么想想,简直叫人有些毛骨悚然。

结不结婚另说。非要和人共度一生的话,为首的要求里必须添一条。对方不能有青梅竹马。

“我还听白姨说,你现在住在外公那。”说到这里,乔奇祯哑着嗓子发笑。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他轻佻地回复,“单纯问问。晚上你盖几床被子?”

“一床。”他到底想说什么?白玛把洗手台收拾干净,“热得很。”

天气愈来愈暖和了。

“绿色,泰迪熊图案的那个?”

“对。”

仿佛叹了一口气,乔奇祯说:“好怀念啊。小时候我老爬你外公家的窗户,那时候还没有防盗栏,你记不记得?”

白玛停滞了半晌。

随即忍耐着怒气抬高音调:“乔!奇!祯!”

不是吧他?

心里对自己的推断充满怀疑,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冲进厨房,用力地将窗户推开。

老式窗户被推开的一瞬间,春日富有朝气的风、缥缈而泛着银白色的晨曦、清早的空气以及楼下院子里满树的梨花花瓣一股脑卷入,扑面而来,将淤积的迟疑与悲伤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