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时刘老太说了些什么？
似乎搭腔说了几句……
白幼薇眯起眼睛，慢慢说：“刚见面时，那老太婆就说，村子太穷，能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只有走不动的老人家，和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
既然村里的女孩都嫁去外村了，村里的老光棍就只能买媳妇，那没有钱的老光棍呢？之后老头也提过这一点，说李癞子穷得娶不上媳妇，其实这是在暗示我们，李氏的来历有问题。
后来，我们问李癞子是怎么死的，老头回答了一大堆，你记得那老太婆怎么说的吗？她说，李氏啊，是个可怜人。
明明死的人是李癞子，她却说李氏可怜，这说明李氏在李癞子手上吃过不少苦头。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最有意思。
我们问李氏为什么没有孩子，老头说李氏年纪小，生孩子伤了身体，但是老太婆当时说的是……李氏，太娇弱。”
“娇弱……”沈墨若有所思，“普通农户家的女儿，不会用娇弱来形容。”
白幼薇淡淡点头：“顺着这条线推测下去，村里人都嘲笑李癞子娶不上媳妇，他一气之下从外面拐回来一个小姑娘。我猜李氏原来的家庭，不会是达官贵人，那种有丫鬟婆子跟着的，不好下手，但应该是个小富人家，从小没吃什么苦头，性格也天真单纯。”
“年纪小，身子没长好，强行生孩子坏了身体，这也说得通。”沈墨想了想，又道，“也有可能是李氏不想生，故意弄坏自己的身体，不过这样一来，她在李家的苦头肯定没少吃。”
“既然这么苦，为什么不回家？”白幼薇有点想不通，“就算失了贞洁，也不至于一次也不去尝试吧？”
沈墨说：“也许她家里很重视规矩名望。”
白幼薇摇头：“古代只有上层人讲究这个，民间普通百姓如果全按这套规矩来，那就没法过日子了，事实上哪怕在最保守的朝代，丧夫再嫁、休妻再娶，都是常事。”
打个比方，全世界都知道阿拉伯女人保守，全身蒙住只露一双眼睛，但其实，如果去过当地穷困一些的村子，就会发现，村里的女人需要下地劳作，完全没办法那样穿戴，每天要考虑如何糊口，也没功夫去讲究那些规矩。
白幼薇滑着轮椅慢慢往前，细细思索着。
“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辈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李氏放弃回家的念头……”
她望向远处老书生的宅子，突然停下来，慢慢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了……她为什么不能回去……”
沈墨也停下来，遥望远处的古宅。
之前不曾发觉，现在远远望去，那古宅的地势比村子低了许多，正门前耸立着一块自然形成的巨大山石，使宅子看上去……像坟墓。
“如果……”白幼薇轻轻开口，“她有兄长，或者弟弟，科考高中，当官了呢？”
第543章 我好恶毒呀
一旦入了仕途，整个家庭向上跨越了一个阶层，当然不能用以前的标准去看待。
何况官场尔虞我诈，刚入仕途的年轻后生更要小心翼翼，不能被人抓住小辫子。
李氏失了身，且嫁给满头癞子的村夫，这无疑会让亲人蒙羞，但凡她有半点家族荣辱感，都会选择留下，自己把这苦水咽下去……
沈墨想起另一个点，看着白幼薇，“李癞子被害的时间，是中秋节后不久。”
中秋节，家人团圆之日，有个女人却在恍惚中发觉，岁月蹉跎，自己已经跟一个满头癞子的村夫不知不觉过了大半辈子，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头白发，她会想到什么？……她会做些什么？
白幼薇轻轻叹了口气，“早年的李癞子能挟持住李氏，是因为年纪比她大，身体也更强壮，可是随着时间过去……李癞子，变成了一个老头，他老了，也弱了，这是李氏最佳的报复时机。”
“仇虽然报了，但是她的人生也彻底毁了。”沈墨淡淡道，“她直到死也不能回去，只能徘徊在村子里，向村民宣泄自己的愤怒与不甘。”
谜题，全解开了。
“我知道该怎么通关了。”白幼薇闭了闭眼睛，说道，“我们回去找那老书生吧。”
……
青天白日，不见老书生的身影，也不见两个纸人。
白幼薇和沈墨在宅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老书生的卧房。
这地方明显被人翻过，白幼薇没发现什么特别的物品，倒是在堂屋坐了很久。
她来到正中间的长案前，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说：“傅妙雪挺机灵的，她把最关键的东西拿走了。”
灵牌后面，明显有一处灰尘的留白，像是曾经长久搁置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