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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书(121)

两人又谈到丁可,丁一蓓说她很羡慕女儿跟肖唯的亲密。她说她偶尔帮丁可理一理头发,丁可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

可女儿会跟爸爸撒娇,会在朋友圈里发爸爸的照片,把爸爸当成是自己的骄傲,她跟爸爸说话能不管不顾,爸爸生气时她也会耐心去哄。

丁一蓓玩笑道:“你真不用吃赵子卿的醋,反倒是赵子卿比较为难,你还是提早想想,万一以后赵子卿真成了你的女婿,你该怎么平衡心态。”

肖唯不作声,接着之前的话说:“我这人挺后知后觉的,以前不懂得哄你开心,后来就努力学习哄女儿开心,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连带着亏欠你的那一份。”

“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丁一蓓莫名有些鼻酸。

肖唯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又说:“我不是二十岁了。”

“是,你老了。”丁一蓓唏嘘道,“我有时候在电视上看见你,会觉得有点恍惚,好像时间一下子就溜走……是可可的存在不断地在提醒我,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初恋,他改变了我人生轨迹,但现在除了留给我一个孩子,其余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们每一年大概会见一两面吧,你每次看见我,眼睛里那种怨恨都跟当初我们俩分手时一模一样。”肖唯把钥匙扣套在手指上转,说完这句,他把钥匙攥紧,侧头看一眼丁一蓓。

丁一蓓偏过头看向窗外,“你也差不多。”

“蓓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当年美好的回忆吗?”

“忘了,太久了。”

肖唯努了努嘴。

“我去看现场看你比赛的时候,如果你赢球了,你总是会跑过来……”丁一蓓却又自己回忆道。

肖唯心里一顿,他笑了一下,“我退役仪式那天,你来了现场,是吧。”

“带女儿去的。”

“她是外公外婆带去的。你藏在观众席里,B区第三排从左往右第二个位置,戴着帽子,穿灰色的衣服……”

丁一蓓有些慌,急忙辩解:“那不是我,我那天人在外地。”

肖唯语气很淡,声音很轻,“我找工作人员查过监控,几千人进场散场,我一个个看过去的。你是一个人去的,开场之后才进去,结束前十分钟就离开。”

丁一蓓开始烦躁,“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肖唯继续玩钥匙扣,“不是怀旧嘛,索性把话说开。”

“幼不幼稚。”

“我知道你会来。蓓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喜欢你吗?”

丁一蓓有点不想听。

“我赢球你会为我哭。”

“我没哭过。”

“这时候就别嘴硬了。你……”

“扯这么多干什么,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对我旧情难忘?”丁一蓓半开玩笑地打断肖唯。

“你觉得呢?”肖唯反问。

“只是执念罢了。要不是可可最近遇上这么多事情,我们俩可能一辈子就那样……”

“我承认,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我也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是爱,多少是执念,多少是因为可可的存在。”

丁一蓓怔住了。

后来两人在车里拥抱,起因倒不是因为肖唯的这句陈白,更不是因为什么复燃的残余激情。

丁一蓓觉得是她瞬间产生的脆弱导致,而肖唯是凭着自己的本能。

对他们二人而言,这个亲密举动是片刻安慰的柔情,是对旧时光心酸的缅怀,也是深爱过的恋人一次头脑混沌的不理智不清醒。

只是轻轻地拥抱,彼此都觉得抱着的是二十年前的对方。

但对丁可而言,这无疑是个可怕的信号。

逃离之后,丁可站在小区门外的十字路口给肖唯打电话,她质问她的爸爸在跟她的妈妈做什么。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可笑,像一场黑色幽默。丁可觉得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到这种世间独一无二的可笑。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丁可不觉得自己是容易脆弱的人,但这一句,她回到了小时候哭鼻子的状态。

随后她沿着空荡的街道奔跑。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想起无数个她做和事佬的时刻。

她跟肖唯说要体谅妈妈的不容易,跟丁一蓓说爸爸的话其实不是那个意思,她跟她的同学朋友们证明,哪怕父母没有婚姻事实,哪怕他们不再相爱,她也拥有健全的性格,她依然相信爱情。

她的委屈是多么矫情,换作是他人,知道父母和好,说不定会喜极而泣。破镜重圆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语。

一个小时前,丁可问赵子卿:“我不同意他们和好,你会觉得我自私吗?”

赵子卿说:“你是最了解他们的人,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