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患者(28)

“有的时候我觉得周围很吵闹，所以喜欢一个人待着，经常跑到家里的书房，一呆就是一天，到现在这个习惯也一直存在，没事也喜欢往图书馆跑。”

顾佳期看着傅宁，她不知道傅宁是不是第一次说起这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每当她提起自己是从孤儿院长大的时候，周围人总是先来一句，对不起。她不知道她们在对不起什么，但是她们似乎也并没有真的觉得发自内心的抱歉。她们虽然对不起，但是还是想听你说接下来你是如何悲惨的，因为有一天可以说给其他人听，我有一个朋友，怎么怎么样……

“那就祝你以后万事顺遂吧”顾佳期举起啤酒杯，碰了下傅宁的。

“借你吉言。”傅宁笑了下，一饮而尽。

☆、扫墓

4月26日是杨梅的忌日。顾佳期怎么也想不起前几年自己做什么了，她知道自己偶尔会出现幻觉，她很长一段时间待在疗养院，所以有的时候不是在内心确定过几百次是现实之后，她不敢相信，她总是不断地怀疑自己、否定自己。她偶尔会梦见杨梅，她每当想到自己的状态，就会想杨梅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曾经出现过幻觉，分不清现实和想象。她比杨梅幸运，刘韶一直照顾她，她终于有一天康复了。但是杨梅放下了一切，自杀了。孤儿院的环境没有打倒她，食不果腹的日子没有打倒她，劳累的工作没有打倒她，但是她突然就病了，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病倒的。有一段时间，杨梅看起来很疲劳，似乎很久没有睡觉，她问过，杨梅说自己睡不着觉，她还以为她是太累了，亲眼见过杨梅吃安眠药。

那天太阳很热烈，刮着微风，顾佳期穿了件白色裙子，外边套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墨镜，手里捧着百合花，缓缓走到杨梅的墓前，今年她没有把杨小天带来，有些话不适合孩子听到。

“杨梅，我来看你了。我是佳期啊，你还好吗？”顾佳期看着墓碑前的照片，仿佛真的在等照片上的人给她一个答案。

“我很想你。小天，也很想你。”顾佳期终于忍不住眼泪涌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顾佳期擦了擦眼泪，把百合花放在了墓碑的前面。

“你最爱的百合花，总共11朵，象征百年好合，一生一世。寓意很好。”

“你在天之灵，要保佑小天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我会好好照顾小天的，你放心。等你的事情解决了，我会领养小天，不会让他一直跟着刘韶。”

“我知道，你喜欢刘韶哥，但是小天跟着我好一点，毕竟小天需要一个妈妈，刘韶哥可能要结婚了，我怕小天在那里受委屈。我会找一个由头把孩子要过来的。”

“虽然小天在别墅不愁吃不愁穿，但是他好像更需要关爱，我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的。”

“还有一件事，我有点难以启齿。”顾佳期此时把眼镜摘下来，右手拿着。“我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那天在孤儿院看见他被孩子们包围着读小王子的故事，我一直没有办法忘掉，虽然他有时候抠门的让人牙痒痒。你我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们缺的从来不是物质，缺的是爱。当其他人忙着接受采访，拍照的时候，只有他不在意自己是不是有摄像机在拍摄自己，他像一个父亲一样。每个小孩小的时候，都希望父亲能够陪着自己玩游戏，讲童话故事，即使过了很多年那也会是最珍贵的记忆。每个父亲也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欺侮。你我已经失去这样的机会了，但是我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第一次觉得世间美好。如果他跟你的死没有关系，我会告诉他我喜欢他。还想把那首完整版的《慢慢喜欢你》弹给他听。”

“如果你的死跟他有关系，我也不会心软，我会让他血债血偿。同时，我以后再也不会拿起吉他唱歌了。”

“因为你叫过我一声佳期姐姐。男人嘛，总会有的，对吧？但是，世界上只有一个杨梅。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在孤儿院你偷偷拿走我的发卡，结果全部的小朋友被虐待。你放心，孤儿院那个老妖婆暂时让她开心几天，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的，我也不会让她痛快的。”

“我走了，希望下次来看你的时候，是真相大白的那天。对于，我爱上吕燊的事，我很抱歉。”顾佳期擦了擦眼泪，重新戴上了墨镜，转身离开了墓园。

几个月前，傅宁收到了一份急件，从鉴定中心邮寄过来的。傅宁打开了鉴定书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99.99%支持顾佳期为杨小天的生物学母亲”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亲子鉴定书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他考虑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决定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顾佳期，他想到了跟顾佳期最亲近的人就是刘韶，刘韶跟顾佳期都是孤儿院长大的，他不可能对顾佳期的事情一无所知，又或者是明知道却要故意隐瞒顾佳期，那么他瞒着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呢？他陡然想到他曾经在医院的楼梯间问过，刘韶为何要派人跟踪顾佳期，刘韶说是为了保护她，难道确实是有人要伤害顾佳期，但是顾佳期不记得这个人，刘韶知道？他想到这里突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