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九尾么？其他的呢？”
这次救完了崔钰，小狐狸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脸色更是白的透明。小狐狸挣扎着把眼睛睁开，紫色的瞳仁看着分外孤零。
“只是显不出来而已，怕什么。”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崔钰上一次被救已经是两个月前。随着他一次又一次地从肉体中脱离，小狐狸一次又一次地救他。如今他好像在肉体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可是与此相对的是，小狐狸的身体愈发的虚弱。
都说狐狸善狐媚之术，用以诱惑世人，然取其精气，后取其魂魄。
可如今，这样算下来，竟然是他在一次次的取他的精气与魂魄。最后，死掉的会是小狐狸，而他会活下去。
这样活着，与苟且并无两样。崔钰并没有多说，晚上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怀里的小狐狸，身子骨单薄的像是一面扇子，他冲入他的体内，虽然内里包裹着温热，可是外面却像能随时揉碎一样，让他不忍用力。
小狐狸哼唧着，说他动作太慢不是个男人，崔钰眼角涩得发疼，用力顶撞起来。
等小狐狸体力彻底透支，昏睡过去。崔钰站起来，穿戴好衣服，起身准备往外走。
“去哪里。”小狐狸声音透着迷糊，身体未动，只是问了一句。
崔钰下了一天的决心，却又在此时觉得，两人双双死去也是好的。可是，再想想小狐狸活了一千多年，自由自在，因为自己而变得魂飞魄散，着实让人心疼。
“我想下山去。”崔钰沉默半晌后说，“我是人，你是妖。”
终于，小狐狸的身体动了，心像是被切割开了一样。他硬撑着身体起来，一向傲气的他始终傲气着。
“好啊，走吧，走了再也不用回来。”
这一出，是崔钰提出的。如今听小狐狸这样，崔钰心中且是难受着。眼睛都不敢直视小狐狸，只是将手背在身后，忍住不让自己去牵小狐狸的手。
刚才的温存在两人剑拔弩张一般的气氛中消失殆尽，一年四季所有的寒冷似乎都在这一刻汇聚，一人一狐皆是通体发寒。
话不能多说，狐狸也不能多看，崔钰定下了决心，起身准备走。然而，他未走出两步。床上的小狐狸像是被一根棍子支撑着身体一样，趔趄着站起来，踉跄着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
呼吸仍旧是弱的可以，声音里带着颤音，一向骄傲的小狐狸，抱住崔钰，抬头看着他。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可怜的恳切与哀求。
“你是不是怕我继续救你我会死？我跟你说，我是千年狐狸，我有九条命，我是死不了了。你不用担心我救你会死掉，我不会死的。”
下意识间，崔钰已经抱住了小狐狸，小狐狸身体软得像是橡皮泥，根本就站不直。这话里的真真假假，崔钰听得出来。
低头对上小狐狸紫色的眼睛，崔钰说：“你当我是傻吗？”
小狐狸说：“你不傻，就当我傻好吗？我不想自己过了，自己过太孤独。有个人陪着，我能活一年，也比孤单一人活千年的强。”
“所以，你如果继续救我的话，就只能活一年了吗？”崔钰喉头发梗，话都说不利落。
小狐狸一时噤声，只是抬头看着他，紫色的眼睛波光微动，着实让人心疼。
“就算只有一年，我想跟你一起过。”小狐狸说。
一人一狐皆是陷入了沉默，目视对方，情绪浓稠到根本散不开。对方不但在自己的眼中，也在自己的心里。对于对方的感情，两人都是明镜一样。
只要有了感情，就容易产生羁绊。有了羁绊，就有了痛苦。
“你听我说，你活下去。不久，你就能遇到下一个人，可以和你携手度过终生。那个人会带给你很多的快乐，不会让你孤独，不会给你伤害……”
“崔钰！”小狐狸声音猛然调高，用尽所有力气一般，说：“我等了千年才等来你，舍了六条尾巴才留住你，你敢走，我追你到天涯海角！”
崔钰看着小狐狸，笑笑，说：“你追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我心里有了别人，你追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噗通”一声，小狐狸从崔钰的身上滑落了下去。地上如此的凉，不及小狐狸心凉。
双手交握，掐得紫红，崔钰没有去扶地上的小狐狸。
“你骗人。”小狐狸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