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诺千金(28)+番外

说话间,走到了地窖。地窖是今年重新挖的,又大又深,里面囤了一冬天的萝卜白菜和土豆。程诺沿着梯子下去,弓着腰往外掏白菜,掏到一棵后,刚转过身来,一下撞到了男人身上。停住脚步就那么待着,程诺手上拎着冰凉的白菜,胸腔上全是男人的热气。

地窖又黑又潮,男人又热又干,耳畔是男人的呼吸,瘙着程诺的耳垂。

“我只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宋城将程诺手里的白菜拿了过来。

男人声音低沉,语气温柔,在黑暗闭塞的空间内发酵,钻入了程诺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整个地窖里,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声,纠缠在一起,竟有了些缠绵的味道。

“阿姨等着要白菜呢。”程诺在陷进去的一瞬间,挣扎着醒了过来,他推着宋城往外走。

男人并未多言,被程诺一推,他转身将白菜放到了地窖上面,伸手去拉程诺。

两人从地窖里出来,屋里的灯光透过门折射出来,撒在院子里形成了一个长方形。长方形的光芒,照亮了半边院子,将地窖周围也照的模模糊糊的。

宋城拎着白菜往客厅走,程诺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十分安定。

他昨晚喝醉了酒,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记得自己期盼被严妈妈照顾。记得他心中渴盼亲情,渴盼被人爱护。那种感觉,像是漆黑的洞穴里伸出的一只手,抓了半天只能抓到空气般绝望。

但今早宋城一来,这种被剜掉半颗心的感觉就没有了。宋城站在车前,冲着他笑着,就已经把他缺失的都填补上了。

他现在已经不排斥和宋城身体接触,更不排斥和宋城有进一步的发展,但他却不能马上就接受宋城。

程诺的经历,造就了他的谨慎。本来一无所有的人,若是突然拥有了所有,得失心往往要比一开始就有的人重。

而且他如果要得到,也打着负百分之百的责任,他能扛得起他才会拿,既然拿了,他就不会再放下。

吃过饭后,宋城就在严家住下了,理所当然地去和程诺睡一个屋。严羽的床不大,一米五宽,比宋城在学校的床小了不止一星半点,两个大男人住还是有些挤的。

严妈妈将被褥铺好,满怀歉疚地说:“你俩今天先挤挤睡,家里没有大床,你们先将就一晚。”

原本自己一个人睡都能掉床下,现在上来一个人,两人晚上肯定大饼贴大饼。程诺摸着鼻子,对宋城说:“我睡觉可不老实,半夜小心我把你踹床下去了。”

严妈妈一听,埋怨地看了程诺一眼,转头对宋城说:“他睡觉确实不老实,你就抱着他睡,他踹你下床你也抱着他一起下床。”

严妈妈本是开玩笑的,但那两个男人可对这件事十分敏感。程诺被说得脸一红,哼唧了半天憋了一句。

“俩男人抱着干啥?”

严妈妈说:“那你还踹人家。”

程诺被堵住了,没吭声。等严妈妈走了以后,两人拿着牙刷出去刷牙洗漱。看着宋城将自己的洗漱用品一一摆放出来,程诺含着牙膏沫子不可思议地说:“噢,你早就想着要在这里住下了啊!一开始就图谋不轨!”

电动牙刷嗡嗡响,宋城望着程诺,唇角上扬,眸子黑黝黝的。

“我不确定你发给我的位置能不能让我找到你,所以准备了东西,有备无患。”

程诺一愣,嘴巴里牙刷的薄荷味冰凉,透到肚子里。

“那要是找不到呢?”

宋城低头看着青年,抬手将青年唇角的牙膏抹去,他双眸深情似水,却说得云淡风轻。

“那就一直找,总会找得到。”

心下一动,程诺抬眸看着宋城说:“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找不到的话你肯定会给我电话问我在哪儿。”

“不会。”宋城认真地说,“我想给你惊喜。”

想起今天早上,自己看到宋城时高兴的模样,程诺唇角一咧,将牙刷涮了涮说:“还惊喜呢,惊吓还差不多。”

洗漱完毕泡了脚,两人上了床,严妈妈给两人准备了两个被窝。程诺在一头,宋城在一头,两人头对脚,脚对头。

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程诺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戳了戳身边的人,问道:“你还没跟我说,你今天为什么过来呢,别跟我说要给我个惊喜啊。”

“接了你的电话。”宋城诚实地说。

程诺眼前一黑,猛拍自己一巴掌,打开灯后爬到宋城身边,懊悔道:“我说什么了?”

青年只穿着一身睡衣,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凉,他一起来,耳朵梢都冻红了。宋城将旁边的被子掀开,程诺顺势钻了进去,两个男人头对着头躺着。

“你说想我了。”宋城伸手摸着青年冰凉的脸,给他暖和了半晌。

“谁想你了?”程诺咬牙不承认,笑着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撒谎。”

男人被堵了一句,眸色一暗,他双唇紧抿,双眼盯着程诺,黑亮的眼睛后面,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程诺意识到男人似乎不想多说,这更让他有些好奇自己昨天说了什么。心里有些发虚,程诺低头不敢看男人,问道:“我不会说什么伤害你的话了吧。”

“没有。”宋城说着,从被子里起来,将衣服拿过来,从里面掏了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程诺从被窝里翘着头,看着男人进来,带来一阵凉气,他盯着盒子看着,倒忘了刚才说什么了。

看着宋城神色郑重,程诺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问道:“你不会……”

宋城抬眼看着他。

“要求婚吧?”程诺硬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宋城眼角一弯,将盒子攥进手里,笑着问道:“你会答应么?”

“咋答应啊?”程诺哈哈笑了起来,盯着宋城攥成拳头的手,迫不及待地说:“什么啊?快给我看看!”

宋城没说话,攥着拳头放到了程诺眼前。程诺抬眼看看他,无聊道:“你让我掰开才能拿啊?”

这种幼稚的游戏,程诺有些哭笑不得地同时,身为男人的血气方刚不服输的一面也被激发了出来,伸手就去掰。

但是男人的劲真的超级大,程诺掰了半晌无果,眼珠子一转,张嘴对着宋城的手咬了下去。他并没有真咬,牙齿碰着男人的手指,卡了两下,抬眼看着宋城,眼神里满是威胁。

宋城终究是松了手,程诺喜出望外,将蓝盒子拿到了手里,打开了。

盒子很精致,里面的小物件更精致,用一串红色编织的绳子穿着。绳子编织的花样简单大方,但却看出花了不少功夫。而在绳子下方,悬挂着一个吊坠。吊坠有拇指大小,不规则,褐黄色透明状,像是树脂。

吊坠的里面有一棵树,十分精致,但不像是画上去的,枝桠繁茂。

光看着这个小玩意,就知道做起来很费心思,程诺不可思议,心里十分喜欢,他攥在手里,凉凉的,张开手又看看里面的树的图样,爱不释手。

“你昨晚说你想你妈了。”宋城看着程诺开心的样子,突然开了口。

手指微微一弯,程诺心下一梗,捏着手里的琥珀,抬头看着宋城。

“我还说什么了?”程诺声音有些发颤。

“你说了很多。”宋城伸手拿过琥珀,将绳子打开,系在了程诺的脖子上。男人动作温柔流畅,小小的屋子里带着说不出的柔情。

“你要是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你你还说了什么。”

程诺瞳孔震动,盯着男人半晌,眼睛越来越亮,眼眶越来越酸。他突然一笑,说:“其实没什么,就是酒后撒酒疯而已,真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可难过的。”

“这个琥珀是我妈小时候给我做的,里面的树是用我的胎毛做的。”宋城抬眼看着程诺,手摸着他冰凉的脸。

“你戴着它,从现在开始,陪伴你时间最长的人,就是我了。”

喉结滚动,程诺的嗓子涩得发疼,他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又松开,原本冰冷的四肢百骸,瞬间充斥了温暖的血液,让他从头柔软到脚。

程诺有些无言,他捏着脖子里挂着的东西,压抑了半晌,眼泪滚了出来。

人要永远朝前看,这是程诺给自己制定的人生格言。

之所以有这样的人生格言,只是因为程诺的以前全部是黑暗。

胸腔里涌动着难言的情愫,程诺一把将脸上的眼泪抹掉,颤着音地笑起来,边笑边说:“你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什么都没得给你。”

青年笑起来时,宋城是最抵抗不了的。他仿佛一直在笑,没有他过不去的坎,就算是难过到要死了,他仍旧是笑着的。

上一篇:吃软不吃硬 下一篇:不知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