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343)

那天周五。

他下班比平时早，回家从电梯里出来时，恰巧碰上从他家回来正要上楼回家的闻亦荣。

林小丫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

苏臻冲他点了点头，从电梯出来后，侧身让闻亦荣进去。

他表现得十分冷静淡定，但其实内心慌得不行，甚至不敢直视闻亦荣。

闻亦荣说：“下班回来了？”

苏臻‘嗯’了一声。

闻亦荣自他身边经过，暗香浮动。

苏臻心里一颤，转身望向电梯内的闻亦荣。

闻亦荣也正看着他。

电梯门缓缓合上，闻亦荣在他视线中缓缓消失。

行动脱离思维，他伸手扒住电梯门缝。金属门重重砸在他的手上，随后缓缓往两边退开。

苏臻站在门口，看着闻亦荣，对他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闻亦荣沉默地看着他一会儿，才道：“跟我上楼吧。”

苏臻默默走进电梯。

电梯缓缓上行，狭窄的空间让苏臻觉得紧张。

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他跟着闻亦荣进了屋。

待闻亦荣把孩子放进儿童床后，闻亦荣回到他身边：“你想跟我说什么？”

苏臻深吸一口气，说：“我和我妈妈出柜了。”

闻亦荣面无表情。

苏臻拿不准他现在是什么想法，但他反而不紧张了。

反正已经开了口，那就毫无顾及的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我跟我妈说我有一个喜欢的同性，喜欢他好长时间了，不过我们因为一些事而分开。我妈妈并不反对我和男人在一起，他唯一的要求是，我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我。”

他抬头看着闻亦荣，他眼眶温润，时而像闪着明亮的小星星。

他说：“你能告诉我，闻亦荣什么时候能原谅我吗？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闻亦荣看着苏臻，目光变幻，最终却没有回答。

苏臻一开始的热切期盼，此刻失望正一点一点地包围着他。

他不知如何形容此时的难过，他其实不想在闻亦荣面前表现得太过脆弱。所以他努力控制情绪，然后对苏臻说：“没关系的。现在给不出答案，那就麻烦你转告闻亦荣，只要他不农家我，我应付一直等他，等到他回来为止，等到他原谅我。”

闻亦荣说：“如果他永远不原谅你呢？”

苏臻低头想了想，问：“那他还爱我吗？”

闻亦荣说：“你说呢？”

你说呢？

这算什么回答。

苏臻觉得闻亦荣还爱自己。

可此时此刻，他已经憋开心扉，扫清前路上的艰难，并主动向他认错，可闻亦荣的回答却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你说呢？’

他讨厌这样的竟猜游戏。

他有些生怕。便又问他：“你觉得我该等下去吗？”

闻亦荣说：“这是你的私事。”

苏臻故意说道，“他总是不给我反应，孤木难支，我其实撑得很辛苦。”

他把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握成拳头，嘴硬地道：“随你啊。”反正你心硬血冷，放弃也不是做不到。

苏臻轻咬住下嘴唇，他什么都不问了，也不想给闻亦荣明确的答复。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他起身往外走，对闻亦荣说：“我知道了。我先回家了，打扰。”

闻亦荣跟着站起来，送他到门边。

苏臻打开门，走出去。

在门口又忽地怔住。他长长叹了口气，说：“原来他已经不爱我了啊！”他轻叹口气，“那我也不要爱他了，我会开始新的生活。”

他转过身来，对着闻亦荣说：“麻烦你帮我转靠闻亦荣，虽然我曾经欠他很多，到现在也差不多还清了。从今以后，我和他就是陌路人。”

闻亦荣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他生气地把苏臻按在墙上，横眉怒目像要打人。苏臻安静地看着他，心里有点得意。

在走出这扇门之前，苏臻以为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那时他的心都凉了。

却不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他此时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故作冷静，面无表情，甚至还带着隐约恨意，他极致冷静地看着闻亦荣，和他较着劲儿。

闻亦荣知道，自己出手拦他时，就已经输了。

今天若是就这么散了，自己和苏臻恐怕只会越走越远。

这人……难道就不通再多一点耐心，再多说些好话哄一哄自己吗？

他拿苏臻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投降。

只能认输！

两人对视，亦在对峙。

苏臻埋怨悲伤的眼神，轻抿着的颤抖的嘴唇，无论是哪一样都直击他内心。

他想，算了吧，谁让自己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