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100)
高庭渊嗞着白牙笑。
聂珏不再理他,望着钟浒道,“钟大人,昔时在翰林院,你我也曾是同职,本官邀你过来,是真心想要和你交好。”
当日在翰林院,曹席之暗中联合旁人排挤她,钟浒虽也不喜她,却也没像那些人折辱她,于这点上,她还是记着的。
“不敢,聂大人和下官不是一路人,还是点头之交的好,”钟浒道,他这人性格愣,不会说场面话,因着这张嘴也得罪了不少人,若不然,也不可能无人举荐他,一直闲置在翰林院中。
聂珏点着头笑,便不再多说。
宴至半程,聂珏已有半饱,各人都微有餍足。
高庭渊招了侍者过来,换掉空盘,见聂珏支着头,神思惘然,道,“没请来杜大人心里不舒坦?”
聂珏斜睨他,呷了一口酒,道,“容德身体不适,这种宴不来也罢。”
“对他倒体贴,”高庭渊吃味道,“酒后吐真言?杜修彦可不喜欢如狼似虎的女人。”
聂珏闻着那酸味,捏了一下鼻尖,“真酸,本官也不喜欢沾酸粘醋的男人。”
她动作俏皮,高庭渊瞅着也想捏她,手指一动,就想捏上去。
“学生曾有幸在群芳宴上目睹大人与杜大人舌战,今日能受邀来大人府上参宴,实在是荣幸!”萧子缨面带羞涩却难掩激动道,这位女官大人是她一直以来的榜样,她父亲曾说过,女子致仕当以甘棠为首,上不负天子,下不亏黎民。
聂珏憋笑着看了高庭渊撤回去的手,端起架子道,“萧小姐才气斐然,群芳宴一见,本官就对萧小姐存了结识之意,也是到了今日才寻到理由与你攀谈。”
“大人!我,我……”萧子缨断断续续的结巴着,一张小脸都急出了汗。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这杯酒本官敬各位,多谢各位大人能抽空来与本官闲叙,”聂珏向萧子缨压了压手,举杯对座中诸人敬了敬。
那些人便都应和着,徐徐向她告辞。
宴中人走的就剩萧子缨和高庭渊,聂珏斜过脸看高庭渊,“你不走?”
“我还没喝的尽兴,”高庭渊摇了摇酒壶,里面还有半壶酒,他倒了一杯,朝她示意。
“中尉大人从来不知道脸皮是何物,”聂珏低声损他。
高庭渊扬着眉,朝还坐着的萧子缨噜嘴。
聂珏便舒展了笑颜,对萧子缨道,“萧小姐,你要和本官说什么事?”
萧子缨一刹那对着她拜倒,“聂大人,学生想拜您为师!”
聂珏一怔,随之就过去扶着她站起,“萧小姐,伯爷知道你的想法吗?”
萧子缨抿嘴摇头。
“我只比你大三岁,为师就要大一个辈分,这是大事,你得回去跟伯爷说了,他若同意,我便收你,”聂珏道。
萧子缨抓紧她的手,“您,您当真……”
心知她焦急,聂珏在周身摸了一圈,没什么好的物件,便直接取下发间的簪子,交给她,“我从不诓人,此为信物,若伯爷无二话,我便收你为徒。”
萧子缨退了几步,双手托住那簪子,双膝着地,对她拜了三拜,转身出门。
“武安伯平素仁厚,萧子缨的脾性随他,你得了这么个学生,可又要羡煞旁人了,”高庭渊自斟自饮道。
聂珏说,“那就让他们羡慕吧,本官耐得住。”
“了不得,未及二十,不仅官至三品,还收起了徒弟,往前了说,也找不出几个你这样的,可真是老天爷厚爱,”高庭渊道。
室内放置的冰都化了,仆从悄悄过来收拾干净。
聂珏喝了点酒,酒气涌上来,染红了整张脸,她特意寻到距离远的一个座,盘坐下道,“瞧您说的,本官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您一句话就把本官的努力都抹掉了,本官哭给谁看。”
高庭渊置了杯子,闲着步子走来,双臂撑在她的案前,狭长的眸子如鹰般钉在她凝成一片水的眼角处,“昔时太学少年人,唯有甘棠最风流。”
案上没什么杯盘,聂珏故意将领口拉开了一点,漏出里面莹白纤细的脖颈,她挽着落下来的发放于脑后,仰起脖子浅浅的笑,看他眼睛从自己的脸移到下面,那喉节都停不住的滑动。
她探出一只手指,往高庭渊的喉间去,才要碰到时,她又逗猫似的把他的胸膛一推,拉高衣衫道,“风流也不让你看啊……”
高庭渊纹丝不动,轻握着她的细腕拉到面前,道,“人前跟我避嫌,人后又招惹我,图什么?”
“您这满身的火气,都快把本官点着了,”聂珏道,“您知道本官憎恶您,不还一样找准机会就往本官跟前凑吗?图什么?”
高庭渊陡然揪住她的腮肉,轻捏了两下,又放开,“憎恶吗?你都不反抗,你是欢喜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