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恨她(276)
听着他危险满满的话,胡一栀低头未语。
陆漪不想听到杨寻瑾说这些话的声音,挥开他后,便去到床边坐下,她倚着床头,闭上眼。
杨寻瑾再看了看她,转身负手离去。
未免胡一栀惹事,邱忻走之前在胡一栀耳边说了些什么。
她闻言,脸色大变,有了明显的白意。
见杨寻瑾他们走远,胡一栀立即去到床边,颤颤地问陆漪:“陆姐姐,柳寂淮他真的……”
陆漪眼角溢着泪,没说话。
只要想起柳寂淮死在重棍之下,满身是血的画面,她就觉得浑身血液仿若在倒流,难受到无以复加。
那曾意气风华,又调皮的少年,就那样惨死。
胡一栀明白过来,柳寂淮确实死了,否则陆姐姐不会像丢了魂似地,还对素来喜欢的公子那般冷漠。
她不由脚软,也从床边坐下。
陆漪忽然哑声问胡一栀:“他们走远了是么?”现在的她,无法感应到周遭其他的动静。
胡一栀应道:“走远了。”
陆漪便睁开眼,起身往外去。
胡一栀立即跟上她。
卫氏是个精明的人,从陆漪身上的不对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未免出事,她已派了人盯着陆漪。
随着陆漪离开温家,卫氏派的人暗暗跟上。
陆漪骑着马由东城门出城,一路往东奔去,胡一栀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后头,要很努力才能追上对方。
到了那个熟悉的山坡,陆漪便跃起跳了下去往北跑。
直到看到地上那些血迹,她不由跪了下去。
她颤颤地碰着那些已经干了的血,眼泪再如雨下,捂住嘴使劲哽咽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
若他没认识她,仍旧会是那无忧无虑,吊儿郎当的爽朗少年,而不是那般屈辱地惨死在这里。
胡一栀站在旁边,明白这大概是柳寂淮死的地方。
看到陆漪哭得那般伤心,她也不由默默落了泪,难以相信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没了。
陆漪一直跪在这里,直至哭到呆滞。
后来她想到什么,便又起身回到大路上马,往沂都方向回去。
过于虚弱无力的她,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吓得胡一栀胆战心惊,劝道:“陆姐姐,你慢点。”
陆漪不想慢,她不由在奢望柳寂淮其实还活着。
没看到他的尸体,他可能还活着。
回到沂都,她就直奔叶千门,怀着一份微弱的期待,她远远地就下了马缓缓朝叶千门走去。
叶千门已办起了白事,设起了灵堂。
陆漪心中的期待被打散,双腿如灌了铅,再难移动,却还在移动,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意思。
柳寂淮是叶千门门主独子,他与陆漪关系要好的事情,整个叶千门的人知道得不少,他们见到她进入,便未阻拦。
只是见到她那副样子,都不由多看。
陆漪只踏入门槛,不近不远地看到躺在灵堂前的柳寂淮,就再难移动半步,她忽然难以接受地转身跑了。
直到听不到灵堂传来的哭声,她便凄然地蹲下。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这一次,她眼睛干涩,没有再哭,脸色却比哭的时候还要难看。
她紧抱着自己,明明穿得很多,却依旧冷得慌。
胡一栀见她在发抖,便蹲下抱住她:“陆姐姐,节哀。”
陆漪颤颤地说道:“是我害死了他,是我与阿寻的这段纠葛害死了他,是我害了那么多人。”
胡一栀便道:“不是你的错,是公子有病。”
陆漪摇着头:“不是他有病,是我对不起他,全是我的错,是我……”她话未说完,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胡一栀大惊:“陆姐姐!”
她见陆漪不醒,便忙将她拉到身上,大步背走。
在离叶千门更近的一棵树后,不知何时藏于那里的温玉霜走了出来,她看着她们的背影,想着陆漪的话。
她瞧向挂白的叶千门,不难猜到些什么。
顿了会后,她也离去。
胡一栀将陆漪带回温家,就忙让人唤来府医,按府医的话来说,陆漪这是身心皆受大创,不堪重负。
拿着府医开好的药方,胡一栀转头看向床上的陆漪。
她的目光又缓缓移到其脖颈处,刚才脱了对方身上斗篷,她才看到那些杨寻瑾留下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不由骂了声:“真是畜生。”
想到昨日陆漪在杨寻瑾手中受的罪,她不由抹泪。
临夜时,面无表情的陆白羽缓缓踏入房间,坐在床边的胡一栀见到她,便拧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这样一个当母亲的人,难以让人不反感。
陆白羽只看着床上的陆漪,巧的是,这时陆漪的眼睫颤了颤,便睁开了眼,看着床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