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逐渐消失(14)

“你这刻的是什么？”她踩了颗石头，摔倒在门旁，不疼，却抬头看到那一横一横刻着的线，立刻蹦得像兔子似得和他说，脸上满是灰尘。

他轻语解释，“用来记年龄的，不然，怕忘了。”

她往后提脚，一个加速嚎足了劲儿踹那绊她的石头，简直不要太凶残，但力气过大，石头又弹了回来，磕到她脑门上，可怜的好看脸蛋上有了个红点，有点发青。

“你你你！”她指着那石头就训斥，“是你先绊我的！还有，怎么我打你，你还还手？不讲道理！”

他：.........

她摸了摸额头，那红点就消失了，弯腰捡起石头，抡起拳头转上几圈，一个完美抛物线，将石头扔出了墙外，她面上洋洋得意，拍拍手，“不和你这小石头计较了。”

他：.......听这声音，好在没砸到路人。

“我去做打扫了。”他也随便这顽皮姑娘耍了。

“诶！别走！”她很认真地扯住这比她矮一点的小孩，“帮我也刻一个。”

他憬然有悟：“也好。”于是再随手捡来一块石子。

“等等！”

她瞬间变成侦探，“这石头怎么和我刚刚扔出去的那么像？”莫不是......莫不是！它又跑回来了！

菱歌按住她疑神疑鬼的脑袋，“樱花，今年多大了。”

“大概13吧。”她注意力被吸引，的确，画上写的就是，当年十三，应该就是十三岁了，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说一千岁，会不会感觉自己太老了？老太婆.....还是千年老太婆....不，她还是十三岁，她还是个姑娘~

刻的同时，他看她丰富的表情，这家伙又在神游了，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他这才发现：“和我差不多高呢。”

不不不，我比你高。她可不认同他的说法，但她思维跳得很快：

“那树能刻么？”她沉思这能不能为小苗儿刻。

“刻树上？”

“不是，是为树刻。”

听到这一句，他就没搭理她了，知道这姑娘又在异想天开。

然后她又说，“恐怕办不到吧。”那颗老树实在太老太老了，要刻多少条线才能标记好呢？她忽然联想到，这些人是会忘记东西的，有些忘了的东西，便找不回来了，而她若是忘了，还可以轻而易举地倒回去看，忽然觉得人，有点可怜啊。

回首想想，他们还会生、老、病、死。

而她，可能，只有生与死吧。

“如果，我陪你等，等到你死了。”她也不太懂自己要表达什么。

“那就算一辈子。”他扶了她歪了的脑袋，”你陪我等了一辈子。“

“你还是豆蔻年华啊。”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思量，像是要说什么说，又停着想了想，欲言又止，才对上那视线，说：“要是这样，你不介意，我就娶了你吧。”

她忽然什么想的都没了，“好，你娶我。”

答应得好快.....他都还没心理准备！

“那你什么时候娶啊。”

可能，她觉得嫁人和买萝卜卖白菜差不多吧......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有多正确！

没错！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再过4年，你17，我15，也不知你等不等得来，期间你也可以后悔。”给这姑娘思考的余地吧，他思考得很周全，毕竟，是女子的终生大事。

“等得来！等得来！”她没想到自己也有结婚的时候！上千年都没想过呢！

他：.......

第21章

【转秋时分】

她梦到她盖着红盖头，只能瞧见眼前红彤彤一片，摇晃着的红布还有摇曳着的烛火，她十指不停摩挲，甚至掐出了痕，有点不安和激动，外头和那天柳姑娘结婚那样吵，但她急急等不到人，一不做二不休，便掀开眼前那碍眼的红纱盖头，呈现出小孩的脸，那人儿正笑着看她.....

然后，她醒了，她有点惊讶，身边什么都没有，没有布置精致的喜堂、没有攒动祝贺的人群、没有面如冠玉的新郎，只有那些青葱的树和小草儿，以及碧蓝似海珠的苍旻，不禁摸索着站起，去摩挲老树的年轮，发现只是过了一夜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呀？

她明明结婚了呀？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于是她如常来到他那，却闻到一屋子怪味，气流穿入鼻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苦味，惹得她难受得一边捂住鼻子一边嫌弃地扇。一眼就瞧见他在认真打扫院子，可那神情却仿佛含着天大的喜悦。

“我和你结婚了哦。”

“啊？”他听清她的话，呆滞了一下。

“我又好像没和你结婚？”她等那味儿散了些，盘腿挪在石椅上，煞有其事地思考。

他又认真地打扫院落。

不一会儿，清澈动听的声音又蹦了出来：“你说，为什么明明没发生的事，却像发生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