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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逐渐消失(40)

作者: 水其 阅读记录

“郎中说过,要你好好休息着!”

他刚要开口,樱花就走去煮饭了,末了还补上一句:“不许动!”郎中说好好休息,不是指一定要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只吃不干.....

“我被你养成肥溜溜的小猪了,可怎么办?”“那你病会好么?”

“樱花,你不会感觉累么?”“那你病会好么?”

“不用你一口一口地喂啊....”“那你病会好么?”

樱花,有点魔障了.....三句不离,那你病会好么......

第60章

有贴脑门十分警醒的句话叫:好心办坏事,这句话运用在这件事上,一点儿也不为过,还相当贴切。

不知是不是好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缘由,亦或是那病来势汹汹,菱歌烧是退了,涌上面色的火红是消了,但又咳嗽了起来,那越咳越是厉害,捂起嘴,像是要把肺咳出来,这情形气得樱花差些揪住郎中,抓那坏郎中一起去炖了煮了!菱歌咳一次,她就打颤一次,将人放在心上,就是这个道理。

郎中苦口婆心地指出樱花的不是,反复用不同的字句解释,才叫樱花明白,她做错了,菱歌又不是重病患者,生命,在于运动。樱花一反应过来,就一个劲儿地朝郎中和菱歌道歉。

现如今,她盯手中咕噜咕噜煮熟又被咕噜咕噜喝完的药,寒气从脚底窜上脑门,瞳铃眼流过兹兹的暗色,她咬了咬下嘴唇,纠结不安地问菱歌:“你还记得你和我的事吗?”

户人殷勤的药烟,落过瓦房,停留在浩荡天风中。

“你.....你是谁?”菱歌双目无神,对着空气说。

她当即大脑一片空白,握着空碗的手都不稳地发抖,欲有千般言辞,你....你在说谎.....菱歌见她这模样,于心不忍,一只手轻戳樱花恍荡的绸带:“开玩笑的,只是戏一下你而已。”

“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咳咳....不记得呢?”他由于开口说话,原本干燥的喉咙又躁动着,只能忍着不咳嗽,减少樱花内心的顾虑,“但是有些事可能记不清,每个人,都会忘些东西吧。”

樱花依旧没缓过神,菱歌习惯性地弹醒樱花,那姑娘才像恢复过元气,却只纹丝不动瞧着他。

“那你的病怎么办?”她急得嘴唇苍白,恼得手臂上长了许多肉眼看不见的泡泡。她,很怕菱歌会猝然长逝,多少次提醒自己,菱歌只是生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依旧精神不停波动。

“咳咳,出外头走几步应该会好些。”樱花又皱眉,菱歌用手指舒开那眉,“樱花,我们去看看樱花树,咳。”菱歌也想病快点好,不让樱花急得半夜三更坐在窗边不睡觉发愣,不让樱花时不时瞧他的眼神中担忧更甚,他其实觉得这并非大病,小小伤风感冒顺其自然就会好,但这些和樱花说,没用的,越说,樱花越不听,

“我看过很多第一天健健康康的病人,第二天人就不在了的,所以,你不要说了,我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想过,你只是生病而已,但我真的好怕,你不知道,我怕。”人的生命什么.....搁置到菱歌身上,她忽然想都不敢想。

多少天了,这病都不见好转。

“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吧。”菱歌头昏脑涨,却强撑笑脸,两人面色苍白,谁都不必谁好到哪去。

樱花咬着手指甲,抬头,“那好吧.......我们去看看樱花树。”

“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没事,没事。”

第61章

世界之大,大到无论做过什么事的人,都可以生存下去,并不是说,理论观念认为你这做法是错误的,你就该死,毕竟,能印证的,就是真理。

凝紫宏大的土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被各种血渲染过的泥,犹如为葬送生者而特地铺设的红毯,瑰丽昂贵,凡脚踏过的人,皆成为不容有生气的亡灵,其之上,是顿立如旗的红衣、白衣,双方对峙,而临风缠绕的衣角又似道别。

菱笙,历经人世蹉跎,短暂一生中,已经无法再回顾些什么。

他试图理解母亲说的话语,但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纵揽全局,依旧难观对错,现如今走到了终点站,内心只有清明,未曾似将士战死沙场慷慨,未曾似老人猝然离世孤苦无依,未曾似帝王驾崩王朝兴衰,怒过、悲过、欢过,反正,就都是一回事....吧。唯一值得自己庆幸的是,他的死不会附加给生者压力,不会驱使生者的行动,

弟弟?

念着这两个字,内心就已满足。

风声灌耳,绛衣猎猎,万事已绪,诅令的篝火四处弥漫,最后一步,便是将那掌中泛光的石头,贯穿进容器的心脏,让这块罂粟大小的石头剥夺人体中的红色液体——明明如此简单、熟练了的动作,红衣女子却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精瘦得仿佛一把白骨,轻轻一推就会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