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待归(50)

“三夫人，你这是在想些什么呢？这般入神。”顺天府府尹家的大媳妇关心地问。

“到没有什么，平素不大出门，对外面并不多了解，今天听各位夫人一席话，真真觉得自己以前是个睁眼瞎，正在反省呢！”蔡媛睁着眼睛说瞎话。

趁着这句话，大家是越说越有劲，只觉得这三夫人也是个妙人。

“夫人，那边争起来了！”小绿手指了指，示意蔡媛。

蔡媛借机如厕，便走向了隔壁的桃林，一路上小绿解释道。原来凌舞的小姑子仗着自己懂一点点诗词，便觉得自己的才华那是天下第一，随意点评人家的诗词，这个词用不得不妙，那一句又有抄袭的嫌疑，这首诗结构不够严谨，总之是毛病一大堆。

可想而知，那一群各大高门里出来的女孩又岂是吃素的，要求凌舞的小姑子立刻做一首，也供大家品赏品赏。可她的肚子里又有多少墨水，这做出来的诗词自然入不了这些小姐的眼，好吧，即便做得不错，谁还会承认。

听到这里，蔡媛都不知道怎么感叹了，人不聪明不要紧，但是不能赶上去犯傻，其实人犯傻也不要紧，不能还觉得自己很聪明，这就没有办法了。

不过，等到蔡媛赶到的时候，倒是没有见到那剑拔弩张的场面，凌舞的小姑子眼睛倒是红了，看来这事估计过去了。既然过去了，便不好再提起来了。

“三嫂，怎么了？”谢意微很亲热地问道，双手虚扶蔡媛，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看到小姑子这礼学得还是不错了，外人面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如此，蔡媛便陪着演呗，甜甜地说道：“马上要开宴了。意微，等下带着众姑娘去宴席上，可不能耽误了，不然娘可要罚你。”边说，还边和谢意微开玩笑

“三嫂也真是的，竟不相信我。”谢意微向着蔡媛撒娇。

“你呀。”蔡媛点点谢意微的额头，继续说道：“当然相信你了，跟娘掌家都没出过错，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呀。我呀，先回去了，那边的夫人们还在等我呢！”

互相见过礼，蔡媛揉揉自己的腮帮子，走了。

好一副和谐的画面，看呐，那边的小姑娘都羡慕得很，是呀，若是嫁人后，与小姑子处得也这般好，那多好呀。蔡媛在心里哼哼：“各位小姐，可别被骗了，小姑子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呦。”

“夫人，你怎么总是揉腮帮子。”小绿问道。

“酸呀。”说罢，又揉了下。

“夫人，你吃了什么东西？还是累着了。”小绿有点担心

“说的话太酸，酸到牙了。”蔡媛感叹道。

小绿起先还不明白，下意识地回了个“话怎么个酸法？”顿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使劲捂住自己的嘴，可是还是有一丝丝笑意从指缝漏出来，回忆刚刚，的确酸的很呐。

在外面，男人们，添酒说笑；在里面，女人们，低眉含笑，姑娘们，有的左顾右盼，有的故作矜持。媳妇们，有的站在婆婆旁，有的则是坐着，也是，天底下的婆婆也是不一样的。

哼，逞什么婆婆的威风，看着凌舞小心翼翼地站在她婆婆旁边，一会儿倒茶，手太笨，一会儿夹菜，菜不中意，大声训斥，没看到旁边人鄙夷的目光吗？媳妇也是自己家的人，这样大庭广众地训斥，只会让人瞧不起。

可恶的老虔婆。

推杯换盏，宾主尽欢，瞧，今天大嫂真是好不快活，从来没有发现大嫂竟然如此会说话，东边凑趣一句，西边谦虚一句，子立也表现得可圈可点，小小的身子，挺直的背，可亲的面容。故作老成的语言和动作加上偶尔露出的拙稚，赢得众位夫人的一直称赞。其实这称赞倒是名副其实，在这般大，进退有礼，熟读四书五经，整个人一股机灵劲，看着可讨人喜欢。反而子启旁边的子泰和子立完全被比下去了。子泰这孩子因着身子骨不好，被二嫂过度保护，经常是抱着，倒也活泼，但是说出的话总是太过幼稚，显得太过天真。而子启完全是一片绿叶了，怯弱得很，问上一句，得过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回答的声音如蚊子声一般，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人见到了，总得说声：“这孩子真文静。”

这时候大嫂总是替子启分辨道：“孩子还小，大了就好。”趁势把子立抱到怀里，仿佛怕他受到一点委屈。可是呀，子启小小身子似乎僵硬的很。大家少不了得说一句：“大夫人可真慈悲呀，能对庶子这般好。”

大夫人听完一本正经说道：“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总归都是老爷的孩子，自然要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人心都是肉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