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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的意中人(10)

这态度就很像昨天被她嘲笑的那几个人一样。

“你还说?!”经纪人啧了声,拍拍桌子,“品牌方那边说了,要年轻的,人家才十九岁,这就是她比你有优势的地方!”

娱乐圈里,年轻就是资本,年轻就意味着更多的可能,那种青春里朝气蓬勃的风采,不是花很多钱去微调或者高昂的护肤品化妆品能整饬出来的。

谁不愿意看年轻漂亮的脸蛋儿呢?

杨槿华愣了一下,顿时泄气了,比年轻,她还真老实比不过。

她根本就不知道,问题的关键不在这儿,而在于她曾经得罪过的人。

第五章

飞机在芜市机场落地,李意溪接了托运的金毛狗子,上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个地址。

她是用普通话说的,司机一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去那边啊,那边修路呢,恐怕会堵车,要不然从环湖路那边过去?”

话音叵测,李意溪一听就知道对方准备宰客呢,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从环湖路走,知地势的都晓得他是想绕道。

于是她立刻转用本地话道:“不会吧,上个月我回来还没见修呢?”

“……啊、是啊,那就从原路走好了。”司机愣了一下,一打方向盘,这就上了路。

好一会儿才拿眼睛继续从后视镜扫后头的人,换了本地话问:“你芜市宁?”

“是格。”李意溪淡定的点点头,心里头笑得打跌。

司机闷了半天,好久了才说,“真唔不听出来。”

语气听起来颇有点遗憾,又有点尴尬,不知道是因为被人识破心里的小九九,还是因为错过了一次挣钱的机会。

李意溪嗯了声,又换回了普通话,“我妈妈是芜市人,我在这里大的,十几岁出去念书才走的呀。”

声音软软的,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甜糯,是南方女孩子特有的那种声调。

到了家门口,来接她的是老六叔家的表哥,叫齐汶的,是外祖母那边的亲戚。

“阿芙回来了呀。”齐汶上一回见这个表妹是半年前,那会儿正是清明,她回来给先人上坟。

那会儿还不知道李意溪会有今天,他也看过新闻,觉得她可惜了,想问问她好不好,但又不好意思问,于是只好不提那些事。

李意溪哎了一声,把狗绳递给齐汶,然后自己推着行李箱一起往他家走,“六叔六婶还好哇?”

“好着咧,你吃饭没有?”齐汶抬头看看天,快中午了。

李意溪摇摇头,“都回家来了,谁还要吃飞机餐呀。”

“那快回去,妈听说你回来,做了酱排骨。”齐汶笑道。

李意溪家那栋房子,大多都租出去了,只留下一套房子空着,装满了旧物,没人去打扫的,她每次来去匆匆,都只在齐家借宿两天。

齐家住在江边,自己盖的三层小楼,一楼拿来做小卖部,二三层自住,周围都是老街坊老邻居,看见齐汶领了个姑娘回来,还以为是他媳妇。

可仔细一看,就哎哟了起来,“邵师傅家的毛丫头回来了呀。”

邵师傅说的是李意溪已经去世多年的外祖父邵春来,外祖父活着的时候,是做紫砂茶具的,兼帮人锔一锔锅碗瓢盆什么的,大家就叫他邵师傅。

一时间见到李意溪,老人们又纷纷开始忆当年——人老了没什么爱好,讲古是其中之一。

有老人讲李意溪生得像她外婆,用本地话道:“阿芙伊个毛丫头看起来蛮聪明个喏。”

李意溪听见忙朝人家腼腆的笑笑,老人的腔调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想起十一二岁的时候,经常听到外祖母噼里啪啦像机关枪一样吐着方言。

形容吃饭慢是“前三灶吃到后三灶”,形容东西臭说“腾三间”,大概是这样罢,她也记不太清了,只觉得有趣,市井俚语浩荡出口,珠玑玉润。

还有还有,她刚来芜市的时候去念书,有男生欺负她是新来的外地人,把她推倒在地上,外婆去接她时知道了,直接找到那男生,张口就骂:“个杀千刀猪头三的小赤佬!”

她是个从当姑娘时就很“结棍”的女人,等独女去世,更是将唯一的外孙女看成眼珠子一般。

是有些不雅,但如今想来却觉得可爱,到她认真能读懂《红楼梦》时,每每读到史湘云咬字带口音,指着贾宝玉二哥哥叫“爱哥哥”,娇憨可爱,只觉如见如闻。

“若没了口音,连撒娇卖痴扮可爱,都没那么容易了。”李意溪忽然想起这样一句话来。

想起来是谁说的,不由得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

“怎么啦,走累了?”听见她叹气,齐汶忙扭头问了句,又紧了紧手里的狗绳,怕狗子跑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