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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先生的意中人(184)

蒋斐愣了愣,“这么快,过审不太可能罢?”

“送去就是了。”傅登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走了。

从福州回到容城,已经是盛夏,李意溪去给俞丽送土产,寒暄过后,她忽然起身从书房捧出一个锦盒,“这是从花城寄到学校给你的,不知道是不是李家寄来的。”

李意溪捧着盒子,愣了半天。

第七十五章

盒子是红木的,面上刻着凤穿牡丹图案,精致细腻栩栩如生,挂着把小巧的古铜色小锁。

李意溪捧着,放在膝盖上,几次想打开,都没有成功,手心黏黏的,已经沁出了一层汗。

俞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打开看看罢,说不定是你认识的老朋友寄的呢,李家……”

“我说句难听的,就他们那一家没心肝的,怎么可能会想起你,恨不得你没了才好呢。”她哼了声,眉眼间划过一股戾气,“咱们要活得好好的,风风光光的,气死他们!”

她是厌极了这一家人的,当初她接到消息,千里迢迢从容城赶去花城接李意溪,见到小姑娘被吓得整夜不敢睡整天不敢吃喝的模样,就恨不得拿把刀砍了那对狗男女。

“我呸!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不是老虞拦着我,我非砍了他们不可!”

李意溪听得哭笑不得,她还没说一句呢,就听师父已经骂了十分钟了。

不过这么一来她心里那点莫名涌现的紧张也顷刻间烟消云散了,是啊,怎么可能是李家寄来的呢?

在他们眼里,她不过就是个丧门星,是个不受欢迎甚至想抽筋拔骨的眼中钉罢了。

她垂着眼,再一次摸上了那把小锁,这次终于顺利打开了,盒盖一打开,就看见一对紫砂壶壶嘴相对的摆在里头。

这一对紫砂壶形制一样,俱是壶身圆润,截卡盖,短嘴,倒把,如出水芙蓉般浑然天成,在日光里显现出淡淡的光泽,李意溪一打眼便愣住了。

半晌惊呼道:“……这、这是外公的那对西施壶?”

这对西施壶是李意溪的外祖父邵春来在七十年代时制成,因种种原因受到时人追捧,他也因此在紫砂壶业内有了名气,后来女儿邵蓉出嫁,邵春来便把自认做得最好的一对西施壶送给她当嫁妆。

邵蓉去后,李家人狼子野心,李意溪又还很小,邵春来为了她,不得不答应李家以女儿嫁妆换外孙女的要求。

这对西施壶和邵蓉从邵家带去的诸多古董字画都变成了李家私产,按照这家人吃肉不吐骨头的性子,李意溪从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见到母亲的旧物。

可偏偏这会儿却见着了,怎么能让她不惊讶。

她小心翼翼的把两把紫砂壶从盒子里拿出来,看到壶底的钤记,“邵春来一九七六年秋制”,真的就是外祖父做的那对、母亲嫁妆里的西施壶。

顿时泪盈于睫,她颤抖着手摸上壶盖上浑圆莹润的壶钮,眼前久违的浮现起母亲的音容笑貌。

原来自己和她也是生得很像的,越大越像,尤其盘着头发望着人笑的时候,眉宇间的神韵几乎一模一样,“呐,这是紫砂壶,冲茶喝的,阿芙记住没有?”

母亲曾经亲手教过她怎么泡茶,可惜后来她都忘了。

从十六岁起,她就立定心意要将过去全部忘掉,李家也好,其他也罢,她宁愿一辈子不再踏足花城,也要将自己的出身来历剜肉刮骨般剥离。

可是她一起忘记的,还有疼爱她的母亲。

“阿芙?”俞丽见她摸着紫砂壶不声不响的流了眼泪,似乎魔怔了一样,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李意溪回过神来,扭脸看着她,扁着嘴泣不成声,“师父……师父,这是我妈的、我妈的嫁妆啊……我……”

她哆哆嗦嗦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越说越难过,最后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想她了呜呜呜……”

俞丽愣了愣,然后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李意溪哭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中途虞盛清从自己房间冲出来看她,又被俞丽用眼神喝退。

好在邵蓉的去世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李意溪对她的感情早就不如小时候深重,时间又让她学会把感情埋进心里妥善收藏,哭一会儿也就停了。

她低头抹着眼泪,俞丽摸了摸她的头,视线又转向了她膝盖上的盒子,然后咦了一声,“阿芙,这还有封信?”

李意溪愣了愣,攥着纸巾低头去看,看见一个牛皮纸信封躺在盒底,她有些惊讶的拿起来,信封没有封口,也没有写字,似乎就是随手放进去的。

她看了俞丽一眼,然后从信封里倒出一张薄薄的信纸来,信很简短,“阿芙惠鉴:见信如晤,一别十载,不知身体是否无恙?希望你一切都好。冒昧来信,是因近日收到令堂遗物,心感不安,欲物归原主之故,并顺便告知李家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