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238)
说罢,不等祝玉寒回嘴,他开着车便离开了。
“有病。”祝玉寒气得骂了句,扭头看看霍桑,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去哪里吃?”
“跟我来吧。”霍桑并无多言,只是淡淡这样说了一句。
两人进了一间日料馆,马上有穿着和服的服务员笑眯眯地迎上前来。
选定了包间,往榻榻米上盘腿一坐,祝玉寒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就见对面的霍桑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坐在那里,双腿并拢置于一侧,看起来像个娇羞的小姑娘。
“不好意思,我不会盘腿。”见祝玉寒一直盯着自己,霍桑第一次脸红到耳朵根。
“没关系,很多人都不会盘腿。”祝玉寒笑笑,放下茶杯,“你这次找我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霍桑愣了下,半晌,点点头。
“其实是那天的失态,很抱歉。”
一听这句话祝玉寒就笑了,他霍桑可没少给自己脸子看,自己都习惯了,这莫名其妙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所以祝玉寒料到,这所谓的“失态”之言只是个引子,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才是重点,而且是特别想说给自己听,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索性祝玉寒就顺手推舟,故作好奇地问道:“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什么事要说的吧,方便告诉我么?”
一听这话,霍桑还顺势苦笑一下。
就在霍桑刚要开口之际,寿司上来了,还附赠一壶清酒,这尴尬的时间点,霍桑也没好继续说。
祝玉寒瞅着那杯清酒,暗自笑了笑,自作主张地替霍桑斟酒:
“来来来,先吃东西,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好了。”
其实祝玉寒想的是,要霍桑直接说出口,以他那不可一世的性格恐怕日后他会后悔,会感到尴尬,干脆就把他灌醉,听过就听过,反正他醉了也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自己也装不知道好了,避免尴尬,又能使他顺理成章说出口一直憋在心中的心事。
自己真他娘是个天才。
霍桑这个人吧,别看平时一本正经的,感情还是个一杯倒,就那二两的小酒杯,才喝了两口就开始意识不清,胡言乱语起来。
他面带两坨红晕,瞧着祝玉寒傻乎乎地笑。
笑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开始发呆。
祝玉寒吃着昂贵的金枪鱼刺身,瞅着霍桑,在心里窃笑,赶紧掏出手机想把他这糗态拍下来拿回去欣赏。
可是拍着拍着,祝玉寒才觉得不对,他放下手机眯起眼看了看霍桑,见他正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凑近一看,才发现,这货哭了。
他无力地把脑袋抵在桌檐,小声嘟哝着什么。
祝玉寒向那边移了移,努力听清他是在说什么,但是只从他含糊不清的嘴中听到了模糊的两个叠字。
类似于花花、猪猪之类的,像是乳名。
接着,一句发自肺腑的“哥哥好想你”脱口而出,清晰到令祝玉寒怀疑他是不是在装醉。
“想谁?”祝玉寒追问道。
“囡囡。”
“囡囡是谁。”
霍桑迟疑半晌,才带着怜爱之意轻轻开口道:“我妹妹。”
“想她就回家看看她,请个半天假而已,李副局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
“不行啊。”霍桑摇摇头,抱着酒壶勉强支撑起上半身,“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后来,从霍桑醉醺醺又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的叙述中,祝玉寒大概听懂了他想要同自己诉说的秘密。
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霍桑今天才走上了警察这条道路。
也或许因为这件事,霍桑才想要亲自接受这起幼童抛尸案。
他有个亲妹妹,比他小八岁,如果活着的话现在也该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但就在他妹妹囡囡九岁的时候,那时霍桑也才十七岁,放学照例去接妹妹,但等了很久也没见到妹妹的身影。
开始他以为妹妹调皮跑到哪里去玩了,于是只好先回家等妹妹回来。
霍桑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常年不在本地,家里只有一个照顾他们的保姆,但一回家,保姆却说学校打来电话称妹妹下午没有去上课,她在警局待了一下午,一直在等妹妹的消息,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霍桑急了,给父母打了电话,父母却厉声呵斥了他,称自己正在谈一桩很重要的生意,如果被搅黄了回去绝对饶不了他。
那一瞬间,霍桑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于是他和保姆阿姨两人大街小巷地找,两人都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但最令人崩溃的还是警局打来的电话。
他们说,在后山发现一具幼童尸体,外貌与他们的描述大致相同,希望他们赶紧来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