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52)
刀声靡靡,祝玉寒捏了捏酸痛的肌肉。
他望着那滩肉泥,忽而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分尸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没个四五小时完不成,如果凶手想要分尸,为什么将躯干转移到他处,单将四肢留下,还要烹饪煮熟。
或者说,凶手本来还在从容烹尸,但又是什么原因使他放弃将剩下的躯干继续分尸烹煮。
之前有过将尸体分尸后冲进马桶的案例,但这似乎不可能,监控录像中并无任何显示近一星期内有除了外卖员外其他可疑人物出入过这栋大楼,而分尸耗时极长,所以那些只在楼内待了十几分钟的外卖员似乎是并无作案时间?
锅内开始沸腾,祝玉寒这才回神,忙打开锅盖,调至文火,放入鲫鱼和肉饼,只等傅怀禹的豆腐游来。
待到傅怀禹回来的时候,一手提着狗笼子,一手提着豆腐,脸上一道抓痕非常明显。
他将狗笼子一扔,窝在里面打瞌睡的阿杜吓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迷茫地望着傅怀禹。
傅怀禹将豆腐放在砧板上,转身往外走。
他摸着脸上的抓痕,瞪了阿杜一眼。
“你的脸怎么了。”祝玉寒看他这副狼狈模样,想笑,又不好意思。
“打个针像是要它命,我帮医生按住它的时候被它挣脱了,顺带挨了一爪子。”
“麻烦你了,下次我带它去打。”祝玉寒走到茶几旁边,打开下面抽屉,抽出创可贴递过去。
“不用,你在家里做饭等我。”
“我感觉你在占我便宜。”
“这么明显么?”
祝玉寒笑笑:“是啊……对了,床买来了没。”
傅怀禹摊手:“忘记了,明天买,今晚委屈你一下。”
怎么想都觉得傅怀禹这头蒜都是故意的,他那点小心思太过明显,瞎子都能看出来。
祝玉寒切好豆腐扔进锅中,盖好盖子,站在一边开始发呆。
阿杜的哀嚎声透过翻滚的沸水传入耳中,祝玉寒这才想起来阿杜还关在笼子里。
一转身,随即撞入一个怀抱。
傅怀禹将他推至墙边,俯视着他,薄唇近在咫尺。
“干嘛。”祝玉寒提防的以手肘抵住傅怀禹。
“我再最后问你一次,复合么?”
祝玉寒气笑:“我再最后一次告诉你,不可能。”
“为什么。”
祝玉寒别过脸:“我没喜欢过你,我是个钢铁直男,当初之所以答应你就是想看你笑话。”
“这句话你自己信么?”傅怀禹看起来非常自信。
祝玉寒哑言。
确实不信,如果开始的确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但七年了,石头都该捂热了,更何况是人心。
如果真的打算彻底一刀两断,自己也不会腆张脸再次住进来。
但比起对未来的迷惘,更多的是怀疑。
他自始至终都在怀疑傅怀禹对自己的真心。
或许是自小便深深植根的自卑感,他从不敢奢望哪天会有个人拿真心对他。
不可否认的是,喜欢一个人,一定是因为他身上有对自己有利的因素;
那个人有钱,那个人颜值高,那个人对自己好,都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那么,自己于傅怀禹来讲,有利因素是什么?
正因为自己想不出,而傅怀禹又不肯明着讲,所以这种覆于自卑之上的怀疑一直藏匿于看似美好的感情下,自以为藏得巧妙,但当它被扯出来扔到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逃避。
而且傅怀禹这个人太优秀,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都是无可挑剔。
自己就相形见绌了。
更多的,不想耽误他;他值得拥有更好的。
推开傅怀禹,一句“汤好了”打发过去。
饭桌上气氛沉寂,祝玉寒吃了几口菜就躲到浴室洗澡打算早早睡下,思忖着还是搬走算了,脑袋一热住进来根本没有考虑二人尴尬的关系。
或许是潜意识里,还在期盼着什么。
半梦半醒间,听到客厅传来窸窣声。
祝玉寒揉着惺忪睡眼拿过手机看看时间,已值深夜,傅怀禹一直也没回来睡觉。
阿杜窝在床底,听到动静呜咽两声,钻出来冲着祝玉寒摇尾巴。
披上外衣,推开卧室门,客厅一盏昏黄台灯,以及背对着自己伫立于落地窗前的傅怀禹。
客厅没有开空调,祝玉寒忍不住打个寒颤。
“你在干嘛,睡了,明天还要早起。”祝玉寒搓着手缓缓向他靠近。
傅怀禹依然背对着自己,没出声,也没动。
“我说你……”
话说一半,愕然打住。
思忖着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傅怀禹这是……哭了?
“你……”祝玉寒欲言又止。
傅怀禹看他一眼,忙转过身去,擦擦眼睛,绕过他径直走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