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却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一甩袖子便直接走了,往偏殿行去。
反正她跋扈成性,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
只是她这人言出必践,说到做到!
姚惜若敢做出上一世那番狗屁倒灶污蔑打压张遮的事来,她便是舍了这一世不离开京城在这修罗场里搅和,也要跟她死磕到底,让她付出代价!
*
偏殿里一片暖意,提前烧了地龙,连沏茶的水都提前放在了炉上。
谢危一早便到了。
不大的一只食盒边上,一碟桃片糕搁在茶桌桌角,他却看着自己面前那一盏淡淡青绿的茶汤,有些出神。
姜雪宁推门进来,他转头便看见了。
只是比起往日,这一脸冷凝冰寒模样,倒像是跟谁有仇。
谢危轻轻扬了扬眉。
他又想问:谁又招你了?
可一想这话昨日问过了,便没有开口。
姜雪宁却觉得火气正大,走过来先同谢危躬身道礼,起身时见他正打量自己神情,便知道是自己喜怒形于色了,因怕谢危误会,便道:“方才与贱人吵了一架,先生莫怪。”
谢危:“……”
这两个字用得,是真气上头了,宁二往日从不说这种话的。换句话讲,能当得上“贱人”二字,事情一定很严重。
他琢磨着她这满肚子的火气,也不像是能静心弹琴的,便一指自己对面,道:“坐。”
姜雪宁闷头走过去坐下。
谢危看她一脸苦大仇深,坐下来便不动了,便一垂眸,饮了口茶,淡声道:“等着我给你倒茶不成?”
茶是姜雪宁来之前就沏好的,倒在了茶海里。
姜雪宁这时才反应过来。
往日谢危给她倒茶那是沏茶者的礼仪,且只喝过两回她都没留心,被他这一点,后脑勺都凉了一下,赶紧端起茶海,看谢危那茶盏放下了,便十分乖觉地先给他续上,然后才转来给自己倒上一盏。
她也不敢说话,两手捧起茶盏来便喝了一小口。
今日是猴魁。
显然也是宫中御贡,入口顺滑,齿颊回甘。饮过还能嗅得一分带着些清甜的香味……
嗯,清甜?
猴魁是这味道吗?
姜雪宁忽地怔了一下,眼珠一阵转动,一下就看见了旁边那碟桃片糕。
跟昨天一样啊。
那味道她是有些嫌弃,不想尝第二遍。
看了一眼,她便把目光收了回来,继续喝茶。
谢危道:“宫中行事,收敛为上,你却是到处树敌,又因何事与人起争执?”
姜雪宁咕哝:“我也知道我这性情不适合在宫里待着,可您几位也没给我选择的机会啊。”
话说着那股清甜的香气又飘来。
她没忍住,又转过去看了那碟桃片糕一眼:明明那么难吃,香气却这么诱人,到底是闹哪样?宫里的厨子就是花里胡哨心眼儿坏!做人要有骨气,千万别伸手!不然一会儿吃不完还要在谢危面前硬着头皮塞,简直太惨!
谢危眉梢一挑:“这是在怪我?”
姜雪宁心不在焉,都不记得自己刚才说什么了,下意识“啊”了一声,立刻道:“不敢不敢。”
谢危的目光却移向那桃片糕。
他已经注意到姜雪宁向它看了不止有一眼,道:“想吃便拿,没人拘着你。”
“不不不,我不饿。”
姜雪宁立刻摇头,表示拒绝。
谢危:“……”
第85章 吃上了
这是什么表情?
姜雪宁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莫名有点怂,只疑心自己说错了什么:“那我吃一个?”
谢危:“……”
姜雪宁立刻改口:“那还是不吃了。”
谢危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笑。
可不是笑姜雪宁。
而是笑自己。
他莫名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掌心那盏茶, 却是想起燕临来, 道:“性情顽劣,脾气不好,还没点眼力见儿,也不知燕临是着了什么魔。”
好端端怎么提起燕临?
而且还纳闷燕临为什么看上她?
姜雪宁扯了扯嘴角, 小声嘀咕:“所以燕临有人爱,而你没老婆么。”
不过话刚一出口她就看见谢危眼神抬起来了,立刻道:“您说得对, 我不学无术, 我配不上燕世子。”
“……”
这心里有怨言又一副不敢同他计较的模样,看得人发笑, 可谢危的唇角刚弯起来一点,又不知为何沉降了下去。
燕临。
勇毅侯府。
冠礼。
不知不觉,日子已经很近了。
姜雪宁说完方才的话, 也几乎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面上轻松的深情便跟着沉默下去。
她还记得上一世的冠礼。
那时她对朝野上下的局势一无所知,也根本不知道当时勇毅侯府已在危难之际,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去当皇后, 但还没到付诸实施的时候, 是以还十分贪玩,小孩儿脾气,琢磨着要给燕临找个特别好的生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