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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624)

他说:“我想要你。”

姜雪宁看着他这一副偏执的疯样,不知为何,竟觉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心被人拿刀破开,汨汨的鲜血顺着伤口涌流出来,使她生出万般的怆然,可一句话也说不出。

很难想,她竟会心疼这个人。

谢危突然间厌极了她这样的眼神,抬手将她眼眸盖住,然后埋头深吻下方绯红的唇瓣,最后压制着她,一点一点缓慢地深入。

一场近乎极致的欢愉。

可结束后留下的却是狼藉的空白与不能填满的恐惧,还有一种对于自己的憎恶。

她侧躺在他身旁。

谢危安静了一会儿,才问:“我们成婚,好不好?”

姜雪宁没有回答。

她咬紧了唇瓣,一只手贴着心口攥紧,极力地压抑着什么。泪已湿枕,是怕自己一松口便哭出声。

谢危等了她好久。

却不敢再问第二次。

披衣起身,屋内残酒歪倒,窗外清辉洒遍,想起的竟是吕照隐以往调侃他的那句话。

谢居安固然不会一直赢,但永远不会输。

可倘若……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想要赢呢?

第240章 会战京城

次日一早, 谢危便不见了影踪。

枕边空荡荡。

姜雪宁睁开眼坐起身时,倒是发现昨夜打湿的头发已经被人仔细擦干。跟卫梁在城外谈了几个时辰,到城门遇到张遮, 回来还伺候了个祖宗, 她心绪烦乱压抑, 都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这里本是谢危的房间。

只不过料想他有交代,棠儿莲儿两个丫鬟早等在门外伺候, 甚至还有个剑书在。

早晨用过粥饭后, 周岐黄便来把脉。

她奇怪:“这是干什么?”

剑书躬身说:“先生走时交代, 您昨日吹了风回来的,怕您沾上风寒, 让请周大夫来看上一看。”

姜雪宁便想起来:“你们先生人呢?”

剑书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小声道:“凌晨前线有急报, 先生天还没亮就去了军中。”

天没亮就走了?

可真是“干净利落”!

姜雪宁有片刻的愕然。两世为人,她竟头回生出一种被人白嫖的感觉, 有点是气不打一处来, 险些没翻个白眼。心里原本想的是,等今早冷静一些,考虑得也周全一些, 再同谢危谈将来包括成婚在内的一应事宜,该比较妥当。

谁能想,这人一大早跑了?

她琢磨半天,还真没算出究竟是自己吃亏些, 还是谢危吃亏些。

总归一笔糊涂账不明白。

姜雪宁气笑了,抬起纤细的手指压了压太阳穴, 目光流转间,不经意发现剑书这低眉垂眼的架势, 倒像是知道点什么似的,心思于是微微一动。

昨晚谢危整个人都怪怪的。

当时她是脑袋空空,无暇多想,此刻一回想便发现了端倪。

她忽然问:“他知道我昨晚去见过了张大人?”

剑书万万没想到姜雪宁竟然直接问出这话来,差点吓出了一脖子冷汗,张了张嘴,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姜雪宁却已经不用他回答了。

光看剑书这目光闪烁不大敢出声的架势,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说他谢居安是口醋缸,那都是抬举了。

这人得是片醋海。

没风都能翻起点浪来,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

只是静下来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竟好像明白他。

谢危和她不一样。

他们虽有相似的经历,可她是打从出生那一刻起,便没拥有过什么。上一世是渴望拥有,然而真等那些东西都到了手上,又发现不过如此;这一世没再刻意追逐,但凡有幸拥有的,她都心存感激。但谢危却是原本什么都拥有,只是年少时一场变难,失去了一切。

于是一切都成了创痕。

他活在世上,却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所以宁愿再也不拥有。可一旦拥有了呢?

姜雪宁心底泛出了微微的酸涩,由周岐黄号过脉之后,只对剑书交代了一句:“待你们先生回来,知会我一声,我有话想跟他说。”

剑书听得头皮发麻。

可他也不敢随意揣度这“有话想说”究竟是什么话,只能低下头应了一声。

平日议事,或是去军中,也不过就是半日功夫。

姜雪宁想,下午就能见到谢危。

可没料想,别说是下午了,就是第二天,第三天,都没见着过人影!

一问才知道,在这短短的两三天时间内,原本每到一城便会安排停下里修整十天半月的谢危,这次竟然一反常态,与燕临一道迅速整顿兵力,竟是一天也不愿意耽误,与第三日天明时分,直接朝着天教如今所在的保定府出兵!

刚听见这消息时,姜雪宁几乎以为谢危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