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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与雪茄(68)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陆之涣笑得有些残忍,他抬手摁住她的后脑勺,低头看她的眼:“不是你说的么,互相折磨一辈子。这才几年,你就受不了了?”

“你是在报复我么?”盛宴问。

陆之涣嗤笑一声,“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让我费尽心机报复你?如果你这么想能好受一些,我倒是也没意见。随便。”

“你为什么不跟我离婚?”盛宴完全不理解他这么做的出发点,“盛年和萧潇也分手了,只要我们离婚,你就可以和她在一起。这不是你最想要的结果么?”

“盛宴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么?你哪次不是自以为是地帮别人做决定?”陆之涣笑她,“盛年现在这副鬼样子,不都拜你所赐?”

“还有,我从来没想过跟萧潇复合。”

“……为什么?”盛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配不上她了。”陆之涣一声叹息,“她想要的人也不再是我。我跟你不一样,对于感情,我不会强求。”

盛宴被陆之涣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家门,眼前一片模糊。

有些时候,盛宴真的巴不得陆之涣报复自己,这样她至少能少一些自责。

她宁愿他像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的男人一样想方设法地搞垮她的事业、断了她的前途,然后离婚,死生不复相见。

而他什么都没有做,还不肯跟她离婚。

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大的折磨。

这段婚姻她是真的不愿意再继续了,后半生,除了木木,她没有什么想要留在身边的人了。

这件事情给了她一个惨痛的教训,盛年不理她、陆之涣不放她——

盛宴反思了很久,有些事情,的确是她做错了。

所以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以关心的名义干涉任何人的生活,包括盛年。

**

萧潇的预产期在九月十一号,医生要求至少提前三天入院,萧潇在九月七号晚上把书稿交给顾婉婉,之后就去了医院。

她在这座城市没什么朋友,这种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依旧只有陆之涣一个人。

这半年多的时间,如果没有他的照顾,她可能没办法坚持到今天。

对于陆之涣,萧潇内心充满感激,但却没了当初的感情。

孩子出生的那天,萧潇见到了数月未见的盛年。

从产房出来以后,萧潇才知道外头下雨了。

盛年风尘仆仆地赶来,他的头发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下巴上的胡茬十分明显,看起来很憔悴。

其实这半年多,陆之涣总会时不时地的提起盛年。

比如说他抽烟喝酒越来越凶了,有一次胃穿孔住了院——

每次陆之涣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萧潇都会装作没听到,继续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真正看到他的那一刻,萧潇才意识到,陆之涣之前和她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他的脸色特别难看,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

萧潇看着他的脸,心口一抽一抽的,几乎要疼到窒息。

盛年见萧潇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你别怕,我什么都不做,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现在就走。”

“你应该是来看孩子的吧。”萧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勉强冲他笑了一下:“护士等下就抱过来,你坐下来等一会儿吧。”

盛年“嗯”了一声,目光停在她脸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听说生孩子很疼。”他努力寻找话题,想和她多说几句话,“抱歉,没能陪着你。”

他关切的话语听得萧潇鼻头发酸,她强忍着眼泪,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摇摇头。

“没关系啊,你又没有这个义务。”

“孩子——”

“孩子满三个月之后,我会把他送到你那边的。”萧潇对盛年作出承诺,“我不会忘记答应过你的话,放心吧。”

她神色淡漠,谈到孩子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舍,盛年被她这个态度激得突然来了脾气。

他看着她,用谈生意的口吻向她提出自己的条件:“为了让孩子适应环境,这三个月你和他一起住我公寓。日子到了你走就好,我会找保姆照顾他。”

萧潇点点头,答应得很干脆。

盛年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深知她现在的妥协只是为了以后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为了离开他,她可以答应他提出的所有无理的要求。

两人沉默对视的时候,护士正好将孩子抱了回来。

她把孩子放到婴儿床里,笑眯眯地说:“你们家儿子真白净,我还没见过刚出生就这么白净的小孩儿呢。”

萧潇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在医院呆了一个礼拜之后,萧潇出院了。

因为答应了盛年去他那边住,所以她也没有麻烦陆之涣来接她,直接跟着盛年一起走了。

萧潇抱着孩子坐在后座,盛年在前头开车。

看着怀里的孩子,萧潇多少还是有些茫然,一个礼拜过去了,她还是没能适应角色的转换。

这个世界上突然多了一个与自己有关的生命,那感觉……说都说不清。

小家伙长得很可爱,在医院呆了一个礼拜,好多年轻的护士过来看他。

大家都夸他长得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

听到别人夸他的时候,萧潇心里会有那么一丢丢的自豪感,这便是她初为人母的体验。

不过也有不适应的地方,比如……喂奶。

她本身就是特别放不开的那种人,之前看别人喂奶,她都会不好意思,而现在要她亲自来——

孩子吃奶的时候,她根本不好意思低头看,浑身都别扭。

怕什么来什么,萧潇上一秒还在祈祷,下一秒,小家伙就开始嗷嗷大哭。

萧潇咬着嘴唇看着怀里的孩子,哭笑不得。

她抬起头来看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盛年正好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萧潇更尴尬了,她赶紧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哄孩子。

“他饿了吧,你该喂他吃奶了。”盛年面无表情地提醒她。

萧潇“哦”了一声,红着脸将衣服卷起来——

……

盛年从镜子里看到了她的动作,喉咙一阵燥`热。

萧潇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她特别不好意思,脖子和耳根都是红扑扑的。

看出她的别扭之后,盛年轻笑了一声,调侃道:“喂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

萧潇没有说话。

“不过我小时候确实没吃过母乳。”盛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别说,还真挺想尝尝味道的。”

萧潇硬着头皮对他说:“很难喝,有点咸还有点腥,很涩。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

“哦?”盛年不以为然,“母乳也是血?”

萧潇:“很多人这么说,可能因为有腥味吧……”

盛年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问她:“你听说过一句话么?”

萧潇:“什么?”

“一滴精,十滴血。”盛年说得一本正经,“说不定是一个味道。说起来,这两种东西你都吃过——”

绕来绕去,竟然绕到这种尴尬的话题上头,简直尴尬死了。

她不自觉地想起来那些旖旎画面,其实那一次根本不是自愿的,盛年连哄带骗地让她做了那个事儿。

具体的过程她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结束的时候,满脸都是黏稠的液体。

本身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缓解一下气氛。谁知他故意提起了这件事儿,搞得她如此难堪。

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他相处,她都不太记得他说话的风格了。

……以后还是沉默比较好。

**

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萧潇的心境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套公寓里每个角落都是回忆,刚一进门,曾经的甜蜜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她、将她卷入深海。

她发呆之际,盛年已经将孩子抱回卧室、并将他安放到婴儿床里,为他盖好被子。

他的动作笨拙又生涩,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

不知不觉,萧潇已经在盛年这边住了十天。

这十天里,他们两个相处得还算融洽,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也没有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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