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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解甲归田女将军(56)

作者: 不谢梅 阅读记录

至少,司马桃朱想要什么,好像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讨取,接受不接受,也由对方说了算,从来不会去勉强他人。

就这点看,司马桃朱并不算讨厌,真正比她讨厌的,可是海了去了。

李秋颜这么想着,脑海中也出现了几个比司马桃朱讨厌得多的人影,她想也没想就把他们都一脚踹出了自己脑海。

***

像蹭饭这种事情,司马桃朱在做得多了后,为了方便,便索性将许多事情都顺便搬在这边来办了。

就像此时,她面前唯唯诺诺地站着一堆王府里管事的,而她的手里,则正拿着几个账本。

一向没个正经姿态的司马桃朱,此时倒是难得静静地坐着,随怀里坐着的别人女儿在她的怀中玩着她翠绿色的披帛,一会儿缠在脖子上,一会儿又盖在一头柔软的黑发上,一会儿又蒙在脸上……

玩得不亦乐乎。

而她自己,却是因为认真看着眼前的簿子看得头都要开始眩晕了。

她大概是王府唯一还会管事的主子。

从成亲到夫妻双双来到封地长住,文信王从来就是个只知享乐的甩手掌柜。当然了,司马桃朱其实也并不稀罕这个人来管事就是了。

毕竟这个男人吧,虽然人还不坏,但确实总是不着调得让她头疼。

记得大概是八.九年前吧,太后忽然就决定要出家,不知吓坏了多少人。

先帝等人自然不愿意,都想着让他这个做小儿子尽量去劝一劝,结果他呢?

孝顺的他,当时听了这么一回事之后,转头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一天一夜。

她与他那时还是新婚夫妻,对他的秉性不甚了解,还以为他是在难过,是在想该如何去劝说母亲。

她甚至是真的有点担心他的。

结果,他是在那呕心沥血地画起了图。

至于画的什么图……

司马桃朱想,后来若是真的做出来了,那应该会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尼姑袍吧。

这样一个人,司马桃朱担心如果账簿落在他手里,他看着看着就会对着账房先生那略显潦草的字迹笑起来。

然后转头还会把这个事在司马桃朱的面前当成笑话说,并一字一句地分析账房为何会把字给写成这个模样。

至于账目,这是什么?

司马桃朱一想起这个绝世草包,心里就只感觉一股子烦躁涌了上来,直接就将手中的账簿给随手扔了。

底下人估计早也习惯了司马桃朱这忽如其来的火气,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就想把东西捡起来,拍拍灰,再呈给他们的王妃主子。

结果他们还没挪到位置呢,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便已将它给拾了起来。

李秋颜心中好奇,便也不禁瞧了两眼,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数字,俨然是个账簿。

李秋颜便不再多看了,走上前就将账簿放在了司马桃朱的面前。

司马桃朱本还在坐着出神,忽然感觉到沈静姝抬起了手,又开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什么了,便也跟着抬起了眼。

温柔秀丽的女子正站在她跟前,身上带着淡淡的梅花香味。

她不禁身体微微前倾,嗅了一下道:“你去了趟梅园?”

李秋颜道:“是,看到王府竟有这么好的梅花,茵娘心痒痒忍不住,就想要摘些下来酿梅花酒。”

司马桃朱倒第一次没对沈茵要做的东西感兴趣,而是指了指账簿道:“识字吗?”

李秋颜露出一幅被小瞧了的神情:“识。”

说完,她又添了一句:“茵娘也识字。”

显然是想表明,并非所有小门小户的人都目不识丁。

司马桃朱果然笑了:“难怪,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一定是读过书的。”

司马桃朱将账簿往李秋颜的手里一递,又问:“会看账吗?”

李秋颜见此,却瞬间好似被吓到一般,声音也弱了不少:“妾不敢。”

不懂规矩的蓬门姑娘,也就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忽然想起这些谦卑自称来。

李秋颜觉得账簿是不能给外人看的,又以为自己刚刚偷看的两眼被发现了,此时自然是有些害怕司马桃朱会降罪。

却不想,司马桃朱做了个让她翻翻看的手势,便道:“我只是问你会不会看账,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看你平日里不是胆子很大吗?”

李秋颜眨眨眼睛,只得老老实实道:“我家是开茶馆的,我倒确实会算账。”

说完,李秋颜还当真开始看起了账簿,让一众管事眼睛都瞪大了,只是因为他们都怕了这个一向不着调的司马桃朱,也不敢说什么。

李秋颜平时就知道不停地追着女儿跑,倒是极难得会有这样对其他的事物认真的时候。

也许,这位美人生得弱质纤纤,应该是更适合去与才子花前月下、吟诗作对,但当她就这么手握着账簿,甚至直接就在司马桃朱身边坐下时,好像也很有几分一家主母的风范。

看得出来,李秋颜对数字的接受程度要把司马桃朱优良得多,看账看得眼睛都开始亮了起来。

司马桃朱托着腮道:“原来你的兴趣是这些呀,反正你也快要是自己人了,要不,这样的事以后就交给你好了。”

一句话,吓得还在心算的李秋颜差点就将账本给扔到了她的脸上。

而一直半句话都不敢说的管事们也不禁上前了一步,喊了句王妃便想劝两句。

但凝着眉的李秋颜已经先开口了:“我身份卑微,王妃还是不要这么吓唬我了。”

李秋颜是有自知之明的,天底下哪有人家把这种事交给一个最末的小妾的,尤其还是王府,说出去都会笑死人吧。

然而司马桃朱却无所谓道:“大不了,等这些事情平了,等日后国孝除了,我就去请个旨,让小皇帝封你做侧妃,你有了合适的名分,以后谁还敢说闲话。”

“侧?侧妃?”

司马桃朱是说,有品级的那个侧妃?

司马桃朱却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音般,点了点头道:“是呀,怎么了,我对你这么好,你难道还不乐意呀?”

李秋颜偏过头去道:“我不配。”

司马桃朱道:“你总是如此,我都没有觉得你不配,你却总是要说你不配,我真不能理解这种想法,我觉得你可以,那便是在我心中,你确实有点过人之处,何必要这么畏畏缩缩呢。”

听着司马桃朱这样的话语,李秋颜顿了顿,然后,也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忍不住对司马桃朱道:“王妃生来便高贵,自小在锦衣玉食、阿谀奉承中长大,要这样高贵的您去理解像我这种人的想法,那也只是强求罢了。”

这段话刚冲动地说了出口,李秋颜便感到有些后悔了,她小心地打量了一会儿司马桃朱的神色,却并不见司马桃朱有要生气的架势。

相反,司马桃朱在一挥手让管事们通通下去后,便缓缓道:“你们都总是这样,总是爱教训我,却偏偏都说得我还挺没法反驳的。”

“们?”

“是呀。”司马桃朱轻笑,“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么?就是这个们,但都太久太久了,我连他的脸是俊是丑都要记不得了。”

如果沈茵站在这里,她就一定会发现,程瑶好像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但可惜,李秋颜偏偏不是沈茵。

不懂如此应对这样话题的李秋颜只是闷闷地道:“王妃之前不是说,不会抓着这点小失意不放么?”

司马桃朱道:“我也没有抓着不放啊,我难道不就是因为没抓着不放才能这么自然地对你说出口么?”

李秋颜: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司马桃朱笑得几乎有些温柔:“你总是说我高贵高贵的,那就今天吧,你试试看别把我看得太过高贵,就像朋友一般,叫我桃朱也不错,我允许这么称呼我。”

允许别人称呼自己这么土气的名字,司马桃朱觉得自己已做出了天大的牺牲,任何人见了都该向她弯腰,为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