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63)+番外
她跟着向图南进了一家酒吧。据向图南说,这是何振辰一个朋友开的,这个时间点没营业,就交给他们随便玩。
他俩进门后,何振辰正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和里面一个也不知是老板还是伙计的人聊天。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他侧了下身看了一眼,立即从椅子上跳下来。
“可算来了。”他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他穿一身白,和穿了一身黑的向图南站一起,就像黑白双煞。
温暖倒是穿了藕粉色,粉粉白白的,娇俏可人。
几个人互向认识一下,就移步到台球室里。
“打哪种?”
“九球吧,快。”向图南替温暖答道。这里正好有九球的台子。
以前她性子躁,没耐心,最喜欢的是这一项。分开好几年,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水平,肯定挑个她最有把握的。
何振辰挑了下眉:“国内打九球的不多吧?好像美国那边更流行一点。”
向图南一脸“一看你就没见识”的神情;“你没发现打九球的美女多吗?”
何振辰啧了下嘴:“不炫会死吗?有个漂亮女朋友了不起了是吧。”等会儿非让你心疼哭!
“那行,就九球。”他大度地一点头,然后又推了向图南一把,“无关人士退后啊,别影响我们选手的发挥。”
向图南看着温暖,等她轻点头后,后退几步,坐到台球椅上,翘着腿,摸了烟和打火机出来。
哒一声,一点火光在他唇光一闪。
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口,他将烟夹在指间,斜觑了何振辰一眼,这才看向温暖,勾唇一笑。
“老婆,别留面子,打趴他!”
第42章
何振辰对这场比赛还挺认真的,竟然带了自己的球杆来。
温暖没这么讲究,她走到墙边,从球杆架上随手拿了一支。
“女士优先。”何振辰挺有绅士风度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弟妹,你来开球。”
温暖拿了巧粉,一下下地斜擦着杆头,若有若无地笑着:“确定让我先?”
这笑,太像拽得二五八万时的向图南了。
何振辰心中咯噔了一下,可是话已出口,男子汉大丈夫,岂能食言。
温暖也没再客气,放下巧粉,走到桌岸边,弯腰,调整球杆。
这一瞬间,刚才一直挂在她脸上的笑容陡地消失。
她微眯了一下眼睛。
出杆。
白球从发球线上急速撞向桌上排成菱形的九颗球。
当初跟向图南学台球时,温暖就最喜欢九球。因为她是急性子,不喜欢计算分数,所以对算法复杂的斯诺克本能地没有好感,而九球相对来讲,就简单的多--只要想办法将那颗九号球打进去就行了。
又因为九球的规则,即使你幸运地将一至八号球都击入,偏偏九号球让给了对手,也是对方赢。这种不到最后,胜负都是未知的裁判方式十分刺激,也十分符合当初那个温暖的性格。
白球撞开那个菱形,彩色的球迅速四散,接连三下落袋的声音,撞击着在场三个人的心。
等到声音停止,温暖缓缓直起腰。
“承让了。”
桌面上,已经没有那颗九号球。
真正的一杆清台。
何振辰手握着他的专用球杆,一脸震惊地看着桌面,讷讷的:“咁犀利?!撞大运了吧?”
坐在一边的向图南冲着温暖挑了下眉,明显也是惊讶的。
温暖冲他笑了笑,用嘴型告诉他:走运了。
这一局,的确是幸运成分占多。
拿起巧粉涂抹杆头,温暖再度站到球桌边。
这一次,在她弯下腰的同时,何振辰脸上的神色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轻松。
温暖抿着嘴角,目光盯在那颗白球上,微微眯了下眼。
一杆击出,迅速得不带一点犹豫。
一号球,二号球先后落袋。
桌面上最小的是三号球,温暖在换到球桌左边的同时,扫了旁边的何振辰一眼,然后迅速俯身,快速击出一杆。
三号球在白球的撞击下急速撞向后面的九号球。
啪啪两声,两颗球先后落袋。
“承让了。”
第一局如果还可以说是运气的话,那么这一局,何振辰实在无法再将之归于侥幸。
他呆呆地看着温暖,好半天才点了下头:“佩服。”
温暖笑了笑,目光移到坐在一边的向图南身上。
他的一支烟还没有抽完,夹在指间,人却已经站了起来。
这并不是当初那个温暖。
或者说,打法上,仍是原来的温暖,可是在能力上,她早已经超出当初的水平。
温暖拿了巧粉过来,慢悠悠地涂好杆头,又亲自从袋中掏出那几颗球。
第三局。
仍然是那种快速的打法,只是这一次她却极有耐心,一颗球一颗球地击落。
旁边的两个人只看着她不停地转换位置,毫不犹豫地出杆,每一次击出,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狠劲。
前面八颗已经全部落袋,桌面上只剩下黄白花色的九号球。
温暖在这时,终于抬起头。
她看得却是向图南。
在过去的五年,她拼尽全力赚钱,剩下的时间,就是争分夺秒的放松自己。
一种是肉体上的放松,她选择睡觉--倒到床上,蒙上被子,什么都不想,天塌了都不管。
还有一种,就是打台球。
这是在她实在无法入睡的时候--因为想到了向图南。
当初他们就是在台球室里定的情。
她一直只打九球。在她以前的租房下,就有一家台球室,老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温暖是个美女,本就容易受到优待,等她去的次数多了,那人竟然直接交给她一把钥匙,让她可以随时进去练球。
在温暖没有留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成那里的活招牌,帮老板吸了人不少客人,有不少人明显就是冲着温暖来的,想方设法和她搭讪,可是她一向只自己单练,谁都不搭理。
最开始那两年,是温暖打得最凶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是整夜不休。因为恨向图南,恨得想亲手杀死他,可是杀不了,只能将那些球想像成他,再一次次将“他”打入“深渊”。
等到后来,她终于对他的离开释然时,打球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她在一种接近于自虐的形式里享受着每一次击球,同时想像着他这个时候在大洋彼岸正做着什么。
既然忘不掉,那就不忘。
有些人就像身体上的疤,是注定不会随疼痛消失的。
室内忽然一片寂静。
在沉默的对视中,她微微笑了一下。
看吧,我已经不用你让了。
向图南也笑了一下。
台球桌上,离桌面很近处悬挂着一盏灯。
他站在光明之外。
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的双眼中已经隐有水光。
如果不是一次次的出杆,成千上万次的练习,只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是无法达到这种成就的。
这一点,他最清楚。
过去这五年,打台球,或者说,打九球是他唯一的休闲娱乐。何振辰他们就经常笑话他,又没准备去打职业赛,这么拼命干嘛?说泡妞吧,人家妞主动贴上来,也没见你有过好脸色。
他们不知道的是,曾经他就靠这个,泡到了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个人。
温暖再度弯下腰,击出最后一杆。
九号球飞速沿着桌面滚动,然后,落入袋中。
何振辰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南南啊,你们快点生个孩子吧。”我还是挑战你家的小家伙吧。
向图南没理他,他只看着温暖。
其他事物,都已经变成背景板,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温暖。
从七年前,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个。
香烟已经燃尽。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手落到她的头上,做出一个类似于鼓励或者表扬的动作前奏,却又突然改了方向,一把摁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狠狠地往自己这边一扣,用力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