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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155)+番外

太后稳稳重重坐在圆桌前,桌上的酒菜冒着热气,看起来倒是色香味俱全。侍候的宫女当着李越的面用银针一一试探过,然后施礼退下。李越大马金刀地坐下,太后居然亲自斟了酒递过来:“今日冬至,民间都是合家饮宴。哀家守丧在身,不宜饮酒,让皇帝陪殿下一杯,也是一家人亲近亲近。”

李越想了想:这前面的老皇帝似乎生了七个儿子,夭折两个,除了一个登位,一个在京里做闲散王爷之外,其他三个都给安了这样那样的罪名砍了。后来登上王位的这个也蹬了腿,只留下小皇帝这一个儿子。南祁本来不算太大,王室旁枝不多,算来算去,除了那闲散的三王爷之外,风定尘还真算是比较亲近的了。

“怎么不请三王爷来?”那个不是更亲?而且肯定比眼前这个看着舒心吧?当然这话李越是不会说出来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说来,这个三王爷,李越自打进了这个身体还真没见过,就是暮雨被送回去,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据说此人自幼体弱多病,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就有二十年都是足不出户,连御医都大不敬地说不是长寿之福,须好生静养,所以虽然顶着王爷的名头,却很少上朝,更不管朝中的事。不过说不定也正因如此,他反而活得比几个兄弟都长。

太后笑了笑:“三王爷身子弱,冬天是不出门的。殿下忘了?”虽然是笑着,那笑意却并没到眼睛里。

李越心里一紧,表面上却做出一副略带讥讽的模样:“太后请他,他也不来?”

太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了,轻咳了一声道:“论理也是该请他,不过哀家正在丧中,内宫外戚,总是避避嫌的好。”说着眼睛向小皇帝看了一眼,小皇帝立刻规规矩矩捧起酒杯:“朕敬皇叔一杯。皇叔素日操劳,今年又远去西定赈灾,辛苦了。”

李越嗯了一声,道:“皇帝还小,酒还是不喝的好。”虽然他觉得太后不会笨到在酒菜里下毒,但她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好,何况有很多毒物是银针根本探不出来的。

小皇帝吭吃了一下,道:“是,是桂花酿。朕就喝一口。”

李越也抿了一口:“今日减用令已下,皇帝的用度还够吧?”

“朕,朕还够用。多谢皇叔关心。”

得,又没什么可说的了。李越就不相信太后真是请他来吃什么合家欢的。而且刚才那话,怎么听怎么像有点试探的味道在里面。

“皇叔,”小皇帝终于憋不住先开口,“今日武威将军上了一道密折,朕,朕正不知怎么答复才好。”

“密折?他要做什么?”

“武威将军,武威将军自请调至云州为守将。”

“为什么?”

小皇帝眼望太后,太后轻咳一下,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武威将军想是为裁岭州驻军之事不悦。皇帝有些不放心,想安抚他一下,教他安心驻守岭州。”

李越轻轻一哼:“好大的脾气!”

太后含蓄地笑:“是。武威将军军功颇高,难免有些飞扬。依哀家的意思,岭州是他多年驻守之地,驻军又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若换了别人只怕降伏不住,还是安抚一下的好。殿下以为如何?”

李越把酒杯在指间缓缓地转。太后一边说,他一边飞快地思索。韩扬显然是不满裁军令故意辞职给他看。太后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息事宁人的主张,但裁军令已下,这安抚是什么意思?岂不是与裁军令对着干么?以风定尘那种性格,怎么容得下有人公然挑衅?纵然他对韩扬还有所忌惮,这口气也咽不下去才对。何况韩扬这种欲擒故纵是很容易弄巧成拙的,风定尘忌讳的就是他手里的韩家军,很有可能顺势就准了他调去云州。云州的守军其实更少,韩家军即使裁了军,也肯定比云州守军多,更不必说军队质量了。以太后这种精明女人,难道想不到这一点?韩扬上密折,目的就是只向皇帝抱怨施压,她应该把这事压下来才对,为什么反而要告诉摄政王把事情闹大?难道说,真的是小皇帝孩子气一时说漏了嘴?还是,她本来就想把韩扬弄到云州去?不过,云州,有什么呢?

“皇叔看怎么办?”小皇帝眼巴巴地看着李越,露出点与年龄相符的孩子气。李越看看他,心里暗叹南祁的老皇帝为什么好端端地把自己的儿子砍掉一堆,现在弄得要一个小孩子来坐皇位,辛辛苦苦地做些根本不该他来做的事。想来上一代的皇帝可能对风定羽真的有点感情,不然不会只生一个儿子。你看人家西定皇帝,一生就是九个——嗯?西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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