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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289)+番外

王皙阳无言地呆了一会,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那是一块烤得半生不熟的马肉和一小皮囊劣质烧酒。李越翻身坐起,毫不客气地接过去狼吞虎咽,几口就把还带着血丝的马肉吞了个干净,一仰头把酒也灌了下去,甩手将空皮囊扔给王皙阳,这才冷笑道:“断粮了?开始杀马了?北骁人不是素来把马看得如同自己的命?蠢材!还想潜兵山中伺机再动,也不看看时间马上就是大雪封山。怎么样,靠两条腿走回去的滋味不错吧?”他一坐起来,胡乱围上的衣裳就散开一点,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胸膛。衣裳已经破破烂烂,凝结着干涸的血迹,粘着在皮肉上。

王皙阳忍着他的冷嘲热讽,等他说完了才慢慢道:“铁骏让我来再问殿下一次,为什么南祁军队的箭能射到这么远,力量这么大?这弓箭是特制的吧?他想知道是怎么制的。”

李越哈了一声,自管伸出手到火盆上取暖:“这话铁骏自己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了吧?鞭子烙铁都问不出的事,太平侯你觉得我会对你说么?”

王皙阳面无表情地道:“军中已开始缺粮,铁骏说,如果殿下没什么用处,请恕他不能再耗费粮食了。殿下英雄一世,难道就情愿死在这荒郊野外?”

李越满不在乎:“本来我也没要他耗费粮食!他只要当时不管我,我自然伤重而死,谁叫他特意又要救我?天天打了再治,治了再打,难道我还要谢他不成?”

王皙阳窒了一窒,无话可说。李越斜睨着他,语带讥讽:“太平侯,哦,现在该叫大皇子了。大皇子如此热心,竟然跑来关心在下,是真对弓箭感兴趣,还是因为在下若是不说,太皇子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王皙阳脸色突然一白。李越凑近了看看他,伸出一只手摸摸他嘴角边的青紫:“挨打了?谁打的?铁骏?还是你弟弟?”他一抬起手臂,破烂的衣袖滑下来,就露出手臂上一片片的烙痕,那是用蹄铁烧红烫的,因此伤痕十分规整,排列得也很整齐,跟胸前杂乱的鞭痕恰好相反。

王皙阳看着他的手臂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李越收回手,往铁栏上一靠:“叫铁骏死了这条心吧。也不必再让你过来了。可笑他竟以为你能说得动我?在下可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随便来个什么人也能被弄得五迷三道!”

王皙阳的脸色更白。他从没听摄政王说话如此恶毒,却不知李越此时满肚子说不出来的恼怒和愤恨,一古脑儿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帐外有人噗哧笑了一声,王皙云一掀帘子走了进来,漫声击掌道:“殿下说得好!久闻殿下府中美人如云,别人不说,单只西定香公子便是天下难寻的美人,寻常货色,又怎么看得上眼?”

李越斜着眼看他。王皙云比起半年前在东平见时是瘦削了,眼光冰冷,说起话来口角带笑,笑意却绝未达到眼中。他走到王皙阳身边,淡声道:“皇兄,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我早说过殿下看不上你,你却非要来试试,如今不是自取其辱?或者……你到现在还想拖延时间?是指望父皇来救你,还是指望南祁军队会再杀回来?”

王皙阳静静站着,如同雕像一般全无反应,只是下颉肉紧紧绷着,以致于淡青色的血管也迸了起来。王皙云哧地笑了一声,伸手去摸摸他下巴:“其实皇兄也不必如此,四王子对你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倘若把他侍候得好,想来——”话犹未了,王皙阳突然转身,一记耳光清脆地落在他脸上,力道之大,打得王皙云脸也偏了过去。帐门口的两个士兵一见,立刻冲进来架住了王皙阳。

王皙云用手背抹了抹唇角的血丝,冷笑了一声:“皇兄,现在我还叫你一声皇兄,不过,很快也用不着了。我不杀你,你现在是四王子的人了。”

李越靠在铁栏上看着他,忽然嗤地冷笑一声:“我还道东平两皇子之间果然有兄弟之情,如今看来,人言果不可信哪!”

王皙云也斜着眼看他:“传言也并非不实。若不是皇兄逼死我母妃,我如今也仍当他是兄长。”

王皙阳突然激动起来:“不要说得好听!分明是徐淑妃下药谋害母后,借我远在南祁为质难以回国之机,要将你拱上皇位!若她只要你继位也就罢了,为何要谋害母后?她既害我母后,我自然要杀她!”

王皙云脸色变得铁青,突然挥手还了王皙阳一记耳光,咬牙道:“你杀我母妃,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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