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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变(356)+番外

“于副将,大将军的将令,你也敢违抗!”

于吉咽了口气,终于挺起脊背大声道:“这样的军令,末将确实不能从命。”

马平涨红了脸。韩扬端坐案后,森然一笑:“军令如山,言出必行。似你这般不遵军令之将,本帅要来何用?来人!拖出去斩首示众!”

于吉愣了愣,万想不到韩扬说杀就杀。两名亲军自帐外奔进,拖着于吉就往外走。一吉大声道:“大将军,末将不服!末将不服!”被二人拖了出去。

韩扬看也不看,拔出案上令牌,向下一掷。这令牌只要落地,于吉的脑袋就算掉定了。只是令牌堪堪及地,突然横里伸过一只手来,将令牌稳稳接住。卫清平抬头微微一笑:“大将军息怒。”

韩扬挑起眉:“襄国侯莫非是要为他说情?”

卫清平微笑躬身道:“大将军,于副将出言无状,顶撞主帅,自然该惩。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未曾开战先斩大将,于军不利。另岭州之民虽则理应援军,但未经训练,阵前慌张失措,反而损我军威。并且愚氓百姓,不知军情紧急,亦不能责之以尽忠报国之道。如今属下有个法子在此,不必征用民伕,却可清除东平马障。大将军若觉可行,不妨令于副将戴罪立功,一来显示大将军容人之量,二来也免民间生怨,有损大将军威名。”

韩扬哦了一声,淡淡道:“襄国侯有什么妙计?”

卫清平趋前一步,将令牌轻轻放回条案上,道:“与其用人,不如用牛。”

韩扬一怔:“牛?”

卫清平低眉微笑:“正是。岭州耕牛身高体健,力大无比。若征用百十头耕牛,各曳铁钯,排为一排;再将牛尾绑上火把点燃——牛遇火则惊,百十头惊牛冲踏起来,东平纵有十层八层马障,冲上几次也踏干净了。何况牛皮厚韧,再披以厚甲,纵是长弓也不易一击致命,岂不比用人更省些心力?”

这一计献上来,帐中一时无声,片刻,韩海才道:“襄国侯这一计确实妙极,目下只要去征集百十头耕牛,攻破青州指日可待。”他是韩家军出身,说起话来反而不必忌讳,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卫清平含笑道:“又何必劳烦军中再去征集,这些百姓,令他家人以牛易人,何等轻松?更不费军中开支。”

韩扬缓缓点了点头:“难怪襄国侯少年得立大功,果然智计过人。”

卫清平欠身道:“大将军过奖了。清平承蒙大将军顾全,敢不尽心竭力?不如就将此事交与于副将,若他办事不力,两罪并罚,那时斩了,谅他到了阎王殿前也说不出半个屈字。”

韩扬哼了一声:“这次有襄国侯求情,就免他一死!杖责二十,拖回来依襄国侯之计行事。若是仍然办事不力,立刻斩首!”

卫清平笑了一笑,将押送粮草的令牌缴还,便告退出帐。他的营帐在营后,一路走过去,恰好十几名军士将方才在阵前侥幸生还的百姓押到后营,人人都是哭哭啼啼。卫清平心情沉重,闪入一座营帐之后不去看他们,直到人都走过去了,才走出来用余光掠了一眼。只这一眼,却突然看到个熟悉的背影,连忙回头再看时,却又混入了人群之中再找不到。卫清平怔怔站了一会,暗笑自己真是痴心妄想。那人离开南祁,早该远走高飞,凭他的本事,在哪里打不出一片天来,却还要回南祁,当真是傻子不成?必定是自己眼花了,偶然见着个身材相似之人,便生出一片胡思乱想来。

不过卫清平看见的那个人,正是李越。李越倒没有看见卫清平,因为他当时正在极力低头,将自己藏在众人之中。虽然脸上多了一道伤疤,又抹了鲜血泥土,但摄政王执政数年,只怕岭州军士有不少认识他,因此一路上头也不抬,顺手搀着旁边一个受伤男子,倒正好做个掩饰。南祁军士万想不到射杀副将的凶手竟会返回,更想不到这人会是摄政王,因此也无人在意,只将这些百姓赶牛羊一般赶进营后营圈之中,将栅栏门一关,留几个人在外面守夜也就是了。

所谓营圈,就是用木栅围个围栏,本是关马的,现在却拿来关人。正是春初,天气寒冷,这群百姓露天关押,又没人弄饭食,只发些窝头饼子,又不是人人有份,真是苦不堪言。李越替附近的几个人做了点简单包扎,就蹲在营圈一角思索。

机会来得突然,实际上他还没有做好周密的计划。刚才一路被押过来,他发现大营的安排比当初陆韬在的时候已经改变了,尤其此时两军对阵,戒备更是森严,如果行动时不能立刻找到韩扬的中军大帐一击成功,就极可能被人发现。毕竟营地内不比林间山中,并没有多少可以隐蔽的地方。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没有立刻离开营圈行动的原因。照他的分析,今天他虽然射杀了南祁一名副将,但南祁这种用民伕去清障的举动实际上是见了成效,东平今天出其不意才突袭得手,只要南祁严加防范,完全可以防范。因此明天韩扬可能还会用这法子。并且也很有可能,他会亲自到阵前督战,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有了动手的机会。反之,如果韩扬不到,至少他还可以再杀一个副将,制造出混乱,在混乱中再寻找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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