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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11)

那僧人转身之时,绮年眼尖,瞥见他耳朵后头好长一条疤,向下一直伸入衣领之中,向上却在耳背后突然消失,看起来颇有些别扭。绮年不由得心下思索片刻,忽然道:“快些走,我们赶紧下山要紧。”

如燕不解道:“为何?姑娘慢些走,这些石子儿路,长了青苔是要滑跌人的。”

绮年扶着她手越走越快,低声道:“那和尚有些古怪,怕不是善类,我们快些离了这地方稳当。”那和尚耳朵后的疤突然消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遮没了,莫非根本不是和尚,只是头上戴了个假头套,才会将疤遮了一半去。

绮年跟正常人一样的有好奇心,但是更知道“好奇心杀死猫”的名言。更何况如今她是个理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最好的办法就是收起好奇心,快点躲开任何可能有麻烦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回了禅房,丫鬟们已经将东西收拾干净,绮年也不说在园子里见到的人,三人说说笑笑往外走去。

因女眷来得多,寺门外头宽敞之处香车小轿一列儿排开,十分好看。

冷玉如之父只是八品主簿,家中并无马车。因与韩嫣家相距不远,故而是搭着韩家的马车来的,此时二人便与绮年道了别,一起上了韩家的双驾马车。

绮年来得晚些,自家的马车在十数步之外,赶车小厮已摆下脚凳,如燕在一边扶着,等着绮年上车。

这里未出闺阁的女儿家出门皆须戴帷帽,长长的面纱飘坠下来,实在是有点碍手碍脚。绮年一手撩着面纱,一手把着车门,刚刚上车,只听风声骤响,拉车的马儿一声长嘶,突然前脚提起,接着便冲了出去。

马车这一前冲,绮年一头便被甩进了车厢里。只听外头一片的惊呼声,冲撞得旁边几辆马车上的马儿也惊着了,顿时寺门外乱成一片。

绮年此时自然顾不上别人,只是死死抓着车厢边儿不放手。这里道路虽然平坦,但右边依山,左边却是山坡。马车慢行时倒不觉什么,这般疯跑起来,一个不好车若翻下山坡去,只怕自己不死也得半残。想要跳车,这马车的车厢窗户极小,若要跳便得从前面爬出去,这种颠簸,要是自己往外爬,说不定还没等做好准备就被甩出去了。

绮年一手抓着车厢边儿,一手用力把车帘扯了下来,只见一匹马后臀处插着一点银亮的东西,已经渗出血来,难怪会疯成这样。另一匹马倒是没事,但被同伴扯着,不跑也不行。控马的缰绳已经松了,随着马匹狂奔甩来甩去,绮年几次伸手去抓,都没抓住,嘴里吁吁地招呼了几声,一时也不能把马安抚下来。

眼看前头山路拐弯,若是马匹乱挤,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绮年把心一横,正想跳车,忽听风声破空,不知哪里一支弩箭射来,不偏不倚,正射在惊马的膝弯处,只听马儿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嘶,四蹄一屈,扑通跪倒。整辆马车都被横甩了开去,幸好这山路向内弯曲,马车撞在山壁上,虽然撞得险些四分五裂,却好过被甩到山坡下面去。

绮年咕咚一声撞在车厢上。幸而她抓得紧,撞上去的时候又别开了头,虽然肩膀疼得几乎脱臼,脸却没有伤着。她喘了口气,掀起窗帘一看,只见上方山坡立着个人,身着黑色锦服,一顶笠帽低低压着遮住了脸。见马车倒地,那人只略一注目,便转身消失在树林之中。

后头传来呼喊声,周家的车夫和小厮见出了这事,只吓得魂魄出窍,拼命的追在后头。无奈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只道事情休矣,只消自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今日这些人的命怕都不够赔的。后见马匹突然长嘶跪倒,马车撞上山壁,那心更是悬到了喉咙口,边喊边冲过来。

绮年头上帷帽已经被摔到车厢角落里,幸而尚未损坏,便拿起来戴上,整了整面纱,从车厢里爬了出来道:“我没事,你们不必喊了,张张慌慌,像什么样子。”虽然如此说,其实腿也已经有些软了,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小厮不敢上去乱扶,垂手站在一边,过了片刻韩家的马车赶到,如鹂如燕连喘带跌地从车上跳下来,也吓得魂飞魄散,急道:“姑娘可伤了哪里?”

韩嫣从车里探出身来,急着喊道:“还问什么,快些扶上来,让人去请大夫!”

绮年摆手止住众人忙乱,自己上了韩家马车。这会那股后怕劲儿已经过去,脑子也清醒多了,活动一下手脚也并无什么大不适,只是肩膀疼而已:“别闹得尽人皆知的,又吓着我娘。我只撞到了肩膀,皮肉伤罢了。”又吩咐道,“回去太太若是知道了,我只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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