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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134)

绮年从人缝里瞅了阮麒一眼,差点没笑出来。阮麒的表情精彩无比,被当作登徒子,还叫来了满园子的人,那尴尬真是无法言说。偏他觉得如燕分明是在说谎,却又无法揭破,那份纠结就更不必说了。

阮夫人站在一边,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此时既忧且喜,忧的是丢了英国公的脸,却又窃喜回去又可以向阮海峤告上一状了,且阮麒此举不啻是在明白地告诉阮海峤,姨娘生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周夫人看一眼阮麒,表情也有些尴尬:“那边靠近南院,少爷们都在那里吃酒,进园子来走走也是有的。倒是你,怎会到了那里去?”

如燕抹着眼泪道:“是我家姑娘有些不适,府里一位姐姐指我们到那边寻净房的。”

李氏皱眉道:“怎的只有你一个?姑娘呢?”

绮年这时候才从人群外面挤进去,做有气无力状:“你这丫头,叫你回来讨药,你怎的一去不返了?”

李氏倒吓了一跳,连忙让碧云过去扶住绮年:“这是怎么了?”

绮年气若游丝地道:“腹中有些不适——”

大长公主已然知道了酒里有巴豆的事,此时表情也是十分尴尬。颜氏不知其中蹊跷,心里有些厌烦绮年又惹了事出来,皱眉道:“吃个酒也会不适?若有不适径来滴翠轩就是,出来做客为何到处乱走?”这不是分明说侯府的酒菜有问题吗?

忽听人群里有人道:“祖母不知,今日不知为何表妹与许家妹妹的酒壶里有巴豆,是以表妹才离席的。”说话的正是吴知雯,她恨极大长公主今早在滴翠轩点明她不是嫡出的话,是以毫不客气就将这事说了出来。

饶是大长公主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酒壶里滚出巴豆乃是满座少女皆看见的,实在抵赖不得。即使将此事推到下人偶出差池身上,秦府这个御下不严治家不谨的名声也是落定了。

颜氏也是经过事的人,一听是绮年与许茂云酒里有巴豆,便知道这巴豆必定与赵燕妤有关,咳了一声便道:“胡说!酒里怎会有巴豆?定是昨夜贪凉所致。”转头向大长公主道,“小婢无知,扰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我这外孙女儿不适,还要回府请医,只得先告辞了。”

大长公主巴不得吴家人赶紧离开,转头便叫人:“抬轿子进来,送老夫人回去。”

那边许夫人也起身告辞。绮年瞅着空儿瞥了赵燕妤一眼,刁钻的县主姑娘正站在一个中年美妇身边,脸上的表情既有些局促又有些愤怒——很好,一定是挨过训了。

绮年正暗地里得意呢,就感觉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稍一侧头,就对上了赵燕妤身边那位中年美妇。一件檀色衫子,遍绣着金银线的梅花图案,下头一条缭绫裙子,风吹动裙角,那浅碧的颜色时深时浅,若有若无。头上一枝七尾掐金凤钗,凤身上的羽毛一片片都是用细金丝累上去的,阳光下金光点点,凤尾上镶了莲子大小的绿色翡翠珠,晶莹剔透。这翡翠珠如果是一颗两颗倒不稀奇,但这美妇耳上的凤尾坠子同样各镶了一颗翡翠珠,腕上更挂了一串翡翠佛珠,所有的珠子颜色皆完全相同,这个价值就不是单颗价值乘以数量那么简单了。

这位应该就是赵燕妤的母亲,昀郡王继妃秦氏了。七尾凤钗不是人人都能戴的,九尾为皇后之数,七尾为贵妃与亲王妃及长公主可戴,就是普通不受宠的公主,出嫁之后也只能戴个五尾六尾的。按说郡王妃戴七尾凤钗似乎还稍微僭越了点儿,但昀郡王跟皇帝的血统蛮近,秦王妃的母亲又是大长公主,戴也就戴了,没人会说什么。

绮年瞥了一眼就低下头去,手轻轻按在自己小腹上装柔弱,却仍旧感觉到秦王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她想看出什么来?想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喝巴豆吗?那真对不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她装病的本事可是一流的。更何况现在这时候姑娘们讲究个神情端庄沉静,在外人面前就是疼死了最好也只是微蹙眉头,所以装起病来就更容易了,除非叫个大夫来给她诊脉——不过想来大长公主也不好意思让人知道她的笀宴上居然闹出了巴豆事件。

轿子抬过来,居然不是一顶而是五顶。许夫人搂着许茂云坐了一顶,李氏搂着绮年坐了一顶,颜氏自然搂了乔连波,郑氏搂了知雪,知雯知霏姐儿两个坐一顶,浩浩荡荡离开了后花园,直奔二门。小厮们早得了吩咐把两家的马车赶过来,绮年长出一口气——终于离开东阳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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