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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22)

绮年现在看见吴氏的眼泪就不由得害怕。郑大夫百般叮嘱要放开怀抱这身子才得养好,否则便是吃一辈子药,也是补不进去。因此全家上下都不敢让吴氏知道一星半点不快活的事,若不是这过继之事实在太大,恨不得也不告诉吴氏。当下只好半劝半逼地让吴氏睡下,带了如燕如鹂回到自己房中。

如鹂端了红枣桂圆粥上来:“姑娘喝一口吧,方才陪着太太,饭也没好生吃。”虽然还是十三四的小姑娘,也知道犯愁,“七太太不答应,可怎么办?”

绮年不由自主揉了揉太阳穴:“慢慢来吧,七婶娘不答应,也是人之常情。总共两个儿子……说起来,就是真过继了来,也不过就是这所宅子,别的——几百两银子也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家业……”吴氏的陪嫁,她也没那么大方要跟过继来的人平分。

“眼看着也快到年下了,总得安生过个年吧?还是得往京里写封信……”如果身为三品大员的舅舅能撑个腰,这事就好办一些。

不过,绮年真的低估了三房的脸皮,她寄出的信大概还在半路上,三房已经带着族里几个长辈上门了。

“姑娘,太太,怎么办?三老爷和三太太带着扬少爷,还有四房的老太爷、几位大爷,上、上门来了!就在外头厅上等着呢!”如莺慌了手脚,说话都结巴起来。

吴氏的脸唰地就白了,一阵眩晕险些栽下去:“他们,他们想做什么!欺人太甚了!”

“娘!”绮年一把扶住吴氏,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慌张。居然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可是七房那边递了两次话过去都没有动静。本想着磨蹭着拖到腊月,族里总不好意思大过年的来扫人的兴,谁知道三房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现在,真是被人打了个猝不及防!

“娘,一会儿你别说话,我来!”人家已经逼到了眼前,这时候再怎么慌张也没用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如燕去上茶,如莺如鹃,取一扇屏风摆在厅里,就说母亲这病受不得风,隔一扇屏风也算尽了礼。嬷嬷,让小杨管事去铺子里,把能调动的人手全部调过来,万一他们要来横的,咱们不能没有人用!”

杨嬷嬷二话不说,奔二门就去了。绮年握了握拳,长吸一口气,跟如鹂一左一右扶起吴氏:“娘,咱们就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不要脸!”

四房的老太爷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快七十了。成都这边各房里,跟他同辈的老太爷只剩他一个,加上长子又是族长,不说一言九鼎,也是没人敢驳的。绮年在屏风后头看了一眼,又看看满面藏不住兴奋的周三太太,咬了咬牙走出来,福身行礼:“绮年给叔祖父请安。给各位叔叔请安。”

周三太太笑嘻嘻来拉她的手:“一向没见,侄女儿又水灵了些。”

绮年抽回手去,淡淡地向四老太爷道:“母亲身子不适,大夫叮嘱不能见风,不能劳累。绮年代母亲给叔父请安。”说着又行了一礼,亲手接了如燕端来的茶奉上,“叔祖父有什么话请讲,容绮年回屏风后头照看着,也好代母亲传个话。”

这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谁都知道吴氏身子不好,整年的不踏出二房宅院半步,三不五时的就请大夫上门诊治。何况今儿来了许多们叔伯,吴氏一个寡妇,是不宜觌面相对的。

吴氏由如鹂扶着在屏风后的椅子上坐了,声音低弱地向四老太爷问了声安:“不知四叔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四老太爷摸了摸白胡子,咳了一声清清嗓子:“侄媳妇,按说你们二房的事,我一个四房人轻易也是不插手的,只是今日这件事不是小事,说不得也只好扯着这张老脸来一趟了。二侄儿已是去了两年了,这无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哪?”

果然上来就是这事!吴氏也急了,顾不得多想,张口便道:“如今有绮儿在,怎说无后呢?”

绮年一下子没拦住,心里暗叫不妙,果然四老太爷把脸一拉:“无子便是无后!一个女孩儿家的,难道还能承香火吗?真是糊涂!怪道三房必要我出面,果然我若不来,你们二房岂不是要绝了后吗?”

三老爷在旁边哼了一声,添油加醋道:“叔父您看,二房娶的这妇人糊涂不贤到何等田地!依着侄儿浅见,只该休了才是!”

吴氏听见一个“休”字,气得登时就要站起来,却是一阵头晕只能靠在椅子上。绮年赶紧按住她,低声向如莺道:“去拿参片来!”转头朗声向屏风外道,“母亲请问三叔,这‘休’字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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