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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28)

绮年点了点头,瞥一眼如莺:“你呢?”

如莺低头不语,绮年又催了一遍,她方喃喃道:“奴婢还有哥哥在这里,太太当初原说过……”

绮年心里已经明白了:“娘是说过日后你若愿意,可以自己赎身的。”如莺当初也是卖的死契,若是主家不肯,一辈子都是奴婢,将来的儿女也是家生子儿的奴婢。

如莺头垂得更低:“奴婢这些年……蒙太太姑娘的恩典,也攒了几两银子。太太原说,许我只拿原银来赎……”如莺当初来的时候只有十二岁,年纪小,只卖了五两银子。若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可就不止这个数了。有些苛刻的主家,说不准还要加上这些年的饭钱衣裳钱。不过吴氏早说过,只要五两银子,并不多加;且如莺走的时候,自己房里的衣裳首饰都可带走。这其实与白放出去也没什么两样了。

绮年笑了一笑:“若是攒够了银子,过了年就还你的身契。”

如莺大喜,当即就要跪下来:“谢姑娘恩典。”吴氏虽然说过这话,但无凭无据,绮年如果不认,她也毫无办法。

“跪什么,地上冷着呢。”绮年抬手拦了拦,“只是这些日子,你还要尽心守规矩才是。”

如莺喜不自胜,连声应喏,才欢天喜地给绮年端粥去了。绮年看着她背影,忽然觉得这女孩子也十分可怜。

做奴婢的,自己能赎身已然是侥天之幸,如果自己运气不好穿到一个小丫鬟的身上,恐怕也只能跟她们一样了。想着不由叹了口气,向如燕道:“将来你和如鹂若是自己找了归宿,也对我说,我一定成全你们。”

如燕犹自没有看明白,茫然道:“我是姑娘的丫头,自然听姑娘的。”到底是年纪还小,十二三岁未解风情,没有看出这里头的门道来。

她不懂,绮年自然也不多说,微微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的选择,只要将来不后悔就成了。

吴氏过了七七,去京城送信的人已然回来了,带回了吴若钊的亲笔书信,且又带了几个下人,准备接绮年去京城。

吴若钊听说妹妹被族人气得重病不起,既悲且怒,当即手书一封,吩咐刘管事:既是已经立了嗣子,绮年不必留在成都,待过了年路上好走些,立刻接回京里吴家。将周家的宅子留给嗣子,再留些银子,至于吴氏的嫁妆,按单子清点了,全部当做绮年的嫁妆。铺面庄子一概变卖,金银细软全部带回京城。若周家人有何异议,立刻拿了他的名帖去衙门打官司!另嘱刘管事,务必将吴氏厚葬,修葺坟墓。每年自京里给二房嗣子百两纹银,以做年节祭祀之用。

这倒与周立年的做法不谋而合。只是周立年看了书信便道:“我既已过来,年节祭祀自是份内之事,怎可再拿舅舅的银子。”

刘管事自他在灵堂上分割产业,对他已是毕恭毕敬,躬身道:“这也是家老爷一份心意,毕竟姑太太也姓吴。人虽去了,亲戚情分是断不了的。如今表少爷虽在成都居住,日后但得空闲,也去京城走走,莫跟表姑娘断了兄妹之情才是。”

周立年叹了口气道:“我虽是嗣子,多年来绮妹妹也与亲妹无异。舅舅的银子拿来将父亲母亲的坟墓好生修葺,其余的给妹妹带着路上用。至于日后年节祭祀,我自当尽心,管家回去,为我向舅舅致意多谢。”

行程已定,绮年免不了要收拾东西。虽然吴若钊信上说了所有东西一概带走,但也不过是句气话,哪里就能把宅子刮得干干净净呢?笨重家俱自然大半留下,只有吴氏从前最心爱的几样装船运走。家里的下人,绮年也一一问过,有家在本地不愿进京的,就把身契给了周立年,这些人愿意自赎也随他们,愿意继续留在二房也随他们。

不过二房在周显生去世之时已经整顿过一次,本来也没有多少人了。最后算一算,杨嬷嬷全家本是京城来的,自然要跟着回去;四个大丫鬟中,如莺自赎了出去,其余三个都要随着上京。其余小厮婆子们跟着的没有几个,都由刘管事安排,回京之后自然会给他们找份事做。

绮年将吴氏的首饰匣子清点了一番。吴氏青年守寡,平日里就是一套素银米珠的头面,且因足不出户,连这套头面都不曾完整地插戴一次。绮年年纪还小,又也是在孝中,自然也没有什么花俏首饰。现下检点吴氏的妆奁,才发现匣子里竟颇有些珍贵首饰。加上铺面庄子织坊,林林总总一算,吴氏的陪嫁大约总有七八千之数,纵然在京中,这份嫁妆也算得上体面了。这些年虽然有些被那些管事贪掉,但她能带走的也有四五千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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