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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352)

这甜蜜蜜的一个马屁拍得赵燕恒几乎要飘飘然了,握了妻子的手颇有几分心猿意马:“若是单子上那些不合心意,只管叫小满开了仓库你自己挑去。”

“世子爷家财万贯嘛!”绮年笑眯眯地继续拍马屁。

赵燕恒笑了笑,神情略有几分黯然:“一半是母亲的陪嫁,一半是父亲赏的。我这个世子该得的东西,他倒从来不吝惜。凡有所得,最好的必然是我的。”

“我一直想问你——”绮年虽然觉得这个气氛不怎么适合谈扫兴的事,但既然赵燕恒起了头,那很多事还是先问明白的好,“你当年坠马,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燕恒默然片刻,缓缓道:“是驯马的奴才疏忽大意,带马出去溜圈的时候误食了毒草以致发疯。”

“实际呢?”绮年不相信事情这么巧。

“实际?”赵燕恒讽刺地一笑,“我那时不懂事,幼有才名便嚣张了些,曾因小事打过这奴才几鞭,他知我素爱那匹马,便想着不如毒死了的好。”

“要毒马还不容易?为何偏等你骑马时这马才发疯?”

赵燕恒不答,良久才道:“经了此事之后,我才懂得克己。”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在屋子里低低地回荡,“母亲过世,父亲另娶,我心里其实是不快活的。有人对我说,父亲另娶之后,这家里便无我立足之地了,也颇有些奴仆不服管教。我那时心中不缀——我是父亲的嫡长子,便是他再娶十个,亦不能撼动我的身份。只从那次之后,我才知道,单凭一个身份并不算什么,想要收服下人,掌管郡王府,我得拿出别的本事来。而王妃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那时候你还小呢。”绮年心疼地摸摸他的腿,“可落下什么毛病了么?”

“还好正骨的太医技艺精湛,只是阴湿天气有些疼痛,不宜骑射了。”赵燕恒说得很平静,绮年却知道他幼时是文武双修的,硬生生被绝了一半,哪里就能如此平静了。

“那这件事……”

赵燕恒嘴角微微弯了弯,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点儿刀锋般的尖锐:“过了几年我才偶然得知,当年这奴才好赌,欠了一笔赌债,债主要拿他妹子抵债,是王妃赏了他一笔钱,救了他妹子,活了他全家。此后这奴才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如今是王妃陪嫁庄子上的总管,十余年都任劳任怨。”

绮年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喃喃地说:“王妃是个能人……”雪中送炭不难,难的是竟能令此人洗心革面,这样的人若要对付你的时候是最可怕的,因为她立身太正,始终都是居高临下。

“确实是个能人。”赵燕恒同意她的意见,“也幸而那次坠马我摔得十分重,太医曾说即使好了怕也要伤了元气。是元嬷嬷教我先是装着惊悸失魂,又装着久病缠绵,将我带去了母亲的陪嫁庄子上住了整整一年。”

“元嬷嬷?”

“她是我母亲的乳娘,年轻时曾随着我祖父在西北边关呆过的。自王妃入府,对下人始终和蔼可亲,连我母亲留下的丫鬟们都觉得她是慈善之人,唯有元嬷嬷始终对她有敌意。我也曾问过她,她说此人能忍到十八岁才出嫁,必然婚前就与我父亲两情相悦,此等不合礼数之举,居然能被粉饰成一片痴情终成眷属的佳话,可见此人城府深沉,非等闲之辈。”

“元嬷嬷真是厉害!”绮年顿时大起知己之感,“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赵燕恒微笑着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元嬷嬷劝我不要谋世子之位,先要自保自强。只是父亲毕竟还是对得住我,虽然我一直装着身子虚弱,他仍旧为我请封为世子。只是他对秦氏用情太深,又不问后宅之事,若非因着我的亲事让她露了破绽,怕是她的贤良面具至今仍是铜打铁铸的。”

绮年想起在皇宫里太后对秦王妃的亲热,不由得也叹了口气:“恐怕不止是铜打铁铸,还是镀金的哩。”

“我如今并不怕她对付我。”赵燕恒低头皱眉看着绮年,“我身边如今用的人都是多年调教出来的心腹,且我毕竟是男子,没个整日在后宅里的道理。我只怕她对你——”

“你觉得她会如何对我?”

“面上总是不会有什么的,她是个贤良人。”赵燕恒把贤良二字咬得重些,轻蔑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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