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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418)

众人笑得更厉害,绮年少不得装个忸怩的模样道:“都是王妃谬赞的,我刚学着管家,不过是照着王妃立下的规矩来罢了,不出大错儿就是万幸。”

苏太太却忽道:“世子妃是王妃的儿媳,怎的口口声声的叫得这般生分呢?该称母亲才是。”

绮年暗叹一声。这世上偏就有苏太太这般的古板人,偏偏还就能听出来秦王妃话里的意思。正想着如何解释,秦王妃已笑道:“毕竟世子不是我亲生的,叫声王妃也就是了。”

苏太太板着脸道:“便不是亲生,继母也是母亲,又是父亲三媒六聘娶了的人,只该当做生母尊敬,才是孝的道理呢。”

一席硬梆梆的话说得众人都不笑了,阮盼有心说句话替绮年解围,只是婆婆和长嫂都在面前,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呢,若是开口,没准立时又要被苏太太抓住了道理。

秦王妃见绮年并不接话,只得又笑道:“都是一家人,且世子身份尊贵——”

“王妃此言差矣。”苏太太也不知道是看不明白还是呆气发作,竟然又是一套侃侃而谈,“世子身份再尊贵也是晚辈,长幼尊卑有序,这是圣人之训,岂可易的?世子妃在王妃面前自然该称母亲的,即如公主这般尊贵之身,仍称永安侯夫人为母亲,世子妃自然也应如此。”说着,眼睛就往绮年身上扫。

绮年扶着秦王妃的手,只是不接苏太太的话。什么也应如此,孟家的探花驸马是永安侯夫人亲生的,秦王妃却只是赵燕恒的继母,怎么能相比?若真是继母与生母相同,为何继室要在原配牌位前执妾室礼?不过这些话守着秦王妃却是不能说出来的,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可若是当着面说了出来,就真成了不孝的典范了。

这会儿众人的眼睛都看着绮年,阮盼心下着急,冲绮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就先叫一声母亲也罢。绮年知道她是好心,但是为了赵燕恒,这声“母亲”是万万叫不得的。难道赵燕恒宁愿装病也不向秦王妃跪拜,是为了让妻子某天管继母叫母亲的?她虽不能反驳,却可以不说,就看看秦王妃要怎么借题发挥了。

苏太太见绮年总不答话,本来就腊黄的脸色都有些发青了:“世子妃觉得老身说得可对?”

绮年微微欠身:“苏太太是长辈,对与不对岂是我一个晚辈能批评的,晚辈只管洗耳恭听就是了。”听是听了,我就不做,你奈我何?再怎么说你也不是我什么人呢,管得真宽。

苏太太碰了一个软钉子,冷着脸道:“既是知道,世子妃为何不照做呢?”

绮年笑了笑:“许久不曾见到许家伯父伯母了,不知苏太太近来可曾见着呢?许家伯父伯母可好?”

苏太太倏然有几分胀红了脸。自从苏锐应下了与郑家的亲事,许祭酒就对这个外甥明显地冷淡了,虽不曾当面说过什么,苏太太却也知道,许祭酒私下里说过苏锐言而无信,纵然有状元之才,也不过是斗宵之器,不堪大用。如今绮年问起这个,分明是说苏太太自己都是言而无信之人,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指点别人。

永安侯夫人等人并不知道苏太太与许家关系的微妙变化,但见绮年问了这几句话之后,苏太太竟然是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由得都有几分诧异。但众人都是出来交际习惯了的,个个都是人精子一样,见苏太太尴尬,当即就转了话题,赞起赵燕恒和秦采来,瞬间就将此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一般。

阮盼慢走一步,拉了绮年低声道:“你何苦这样,不肯服个软,只落得名声难听。这苏太太是出名的刚硬,何苦跟她硬碰硬。”

绮年苦笑:“表姐是知道我的,但凡能过得去我也就低头了,只是世子如何,可轮不到这样人来指点评论。”今天这事她也落下把柄了,秦王妃果然是宅斗的高手,借着一个木头一样不知道变通的苏太太,就不动声色给永安侯夫人和公主留下一个她不孝顺的印象。只是这件事她是真不能妥协的,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赵燕恒。

阮盼微微低了头。她自嫁了孟烨,人人都赞一声郎才女貌。平日里夫妻二人也算相得,时常谈论诗画,品箫抚琴,虽有一两个通房,孟烨却也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人。且永安侯夫人这个婆婆和气,公主妯娌客气,无论面子里子,这都是极好的亲事了。可是今日听绮年这样斩钉截铁地维护着郡王世子,相比之下,自己与丈夫之间竟像是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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