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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453)

绮年看着人将浴桶中灌满了水,打发了众人出去,亲自替赵燕恒脱了衣裳。赵燕恒的裤子已经被血粘在了身上,绮年下不了手硬扯,只好含着泪道:“你就这样进去洗罢,泡开了再把裤子脱下来。我在水里加了少许盐,恐怕要疼一些。”

赵燕恒咬着牙抬腿进了桶里,往下一沉身体,便觉得伤处如同针扎刀剜一样疼起来。好容易过了一会儿疼得好些了,这才能把泡开了的裤子慢慢脱下来。本来难得妻子亲自伺候沐浴,这会儿也什么旖旎心思都没了。

绮年拿着澡豆替他洗完了头发又洗脸,眼泪就没断过。赵燕恒在水里坐一会儿,伤处倒是疼得麻木了,头枕在浴桶边上笑道:“眼睛都哭肿了,早知道我回来你会哭成这样儿,倒不如不回来了。”

“别胡说!”绮年替他仔细洗了,这会儿也全忘记了害羞,把人从水里扶起来扶到床上,再仔细看时只见赵燕恒两条腿内侧磨得血肉模糊,不由眼泪又跟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先用温盐水又轻轻擦拭了一遍,再用清水冲过,最后抹上药膏。磨烂的伤处不好裹得不透气,只能用白布轻轻包一圈儿,穿上旧里衣,拿手摸了摸布料绵软不致弄疼伤处,这才把被子给赵燕恒盖好,自己去拿凉水洗了把脸,打开门叫丫鬟们进来收拾东西,并把熬好的粥和点心拿来。

“绿豆粥清火的,瞧你嘴角这一圈儿燎泡。”绮年拿着粥搅了搅,又吹了吹,自己尝了才送到赵燕恒手里,“且少吃点垫补一下,歇一会儿若饿了再吃。”

赵燕恒拿过来就灌了大半碗,长出了口气道:“好吃,喝了粥果然舒服得多。”

“这点心吃几块。”绮年看丫鬟们都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才低声道,“你就这么赶回来,渝州那边——”她真怕那边的事没办好,回头皇帝再怪罪赵燕恒。

“放心。”赵燕恒笑了笑,“永顺伯防我防得紧,才查出些端倪来就不好往下走了,眼下我回来了,清明和立秋留在那里收拾东西,倒可趁机再做几件事。永顺伯在渝州多年,盘根错节,就是皇上让我去,也没指望着就能将他查个底儿掉,且如今也不是除他的时候。又是西北又是广东,两边战事也只是将将平定,此时还是要稳定为上。”

摸了摸绮年微湿的脸,笑道:“倒是带回来的那个人,你可别为着她跟我生气。”

绮年替他将点心切成小块,一块块喂了,轻嗤一声道:“我生什么气,扔去跟香药做伴就是了。”赵燕恒回来了,她的心也觉得定了,“倒是外头的事最要紧的。”

赵燕恒笑了笑,拿出一叠东西给她:“是父王给我的。”

绮年拿在手里一张张仔细看了,目瞪口呆:“父王原来早就去查过了?怎么没跟我说——”突然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不由得垮下了脸,“原来父王对我竟是如此不满,你若不回来,想来这次我真是要被休回家了吧?”

赵燕恒拉了她的手:“你就被休回家了,我回来也要再把你娶回来。”低声道,“父王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日后知道了便不会如此。”

绮年撇了撇嘴:“只怕在父王眼里,我就是一个惹事的麻烦精。”将赵燕和婚礼上那御赐酒器的闹剧说了。

赵燕恒听得目光闪动,伸手圈住绮年的腰笑道:“我的世子妃就是聪明能干!”

绮年在他腰里轻轻掐了一把:“你还说风凉话呢!当时我听说是御赐的酒器,真是一身的冷汗。万一王妃下了狠心把那东西砸了,我便是能查出事实也逃不了干系。”

赵燕恒冷笑道:“你当她敢?她并没那么大的胆子,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推波助澜,破釜沉舟的胆气她是没有的,否则我当年大约就不只是坠马断腿了。”

“可是父王还是不了了之了。”绮年叹口气,“虽说追查下去大约也是查无实证,可是我这口气实在也咽不下去。”

赵燕恒手指点了点那叠纸:“方才父王已对我说了,任由我去查。”

“那若是查出来什么呢?”绮年表示怀疑,“父王真会处置吗?”

赵燕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从坠马之事后,我就再不曾对父王告过状……”他出神片刻,低声道,“你说,我是不是也做错了?父亲初时只是被蒙蔽了,若是我那时有所怀疑就对他全盘托出,他会不会那时就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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