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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难为/玉貌绮年(703)

秦王妃少不得又说几句不要总往娘家跑的话,又叮嘱姚黄平日里要好生劝着,才看着赵燕妤出去了。赵燕妤走出丹园,回头远远看看丹园门口那些拉着脸的陌生婆子,眼泪不由得又要掉下来。忽听有人急切地叫了一声表妹,转头便见秦岩满脸疼惜地站在小路上瞧着自己,不由得吓了一跳:“表哥怎的走到这里来了?”男客们是在前头坐席的,秦岩虽是亲戚,也不好独自在这里乱走。

秦岩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赵燕妤的脸:“表妹,你瘦了好些。”他本是在前头的,谎称要来寻朱氏才进来,半路上把丫鬟支开就直奔丹园而来,总算凑巧在这里看见了赵燕妤。

赵燕妤许久不曾听到这样的关切话儿,眼泪哗地落了下来,开闸般止都止不住。秦岩打小儿见到这个表妹,永远都是小孔雀一般骄傲美丽,神采飞扬,如今见她竟这样的憔悴哭泣,心里真是刀割针刺般地疼,忍不住扯了袖子就去给赵燕妤拭泪,如幼时一般搂了她肩头温声软语地安慰。

姚黄在一旁看着两人靠在一起,后背上顿时一阵阵地冒冷汗,连忙道:“表少爷,这是后宅,表少爷不好在此处停留的。县主也该回去了。”无奈两人正你哭我慰,哪个管她说了些什么。姚黄急得跳脚,隐隐听得路那边又有声音传来,急忙掩过去一看,原来是那个被秦岩诓了的丫鬟领了朱氏出来却找不到秦岩了,正四处寻人呢。眼看就要走到这边路上来,姚黄急得顾不上什么礼,用力拖了赵燕妤低声道:“表少奶奶过来了!”拉着人往另一条路上走了。秦岩这才定定神,走出去迎上了朱氏。

朱氏听小丫鬟来传话说丈夫来寻自己却在园子里扭了脚,忙忙地走出来却寻不到人,已然有些疑惑,见秦岩出来不由得眼睛直往他脚上打转,口中道:“四爷怎的走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脚可扭得厉害?”

秦岩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是装着扭了脚,此时再要装未免来不及,只得道:“在那里坐了片刻觉得无妨了,便起来走动走动。”

朱氏细看他身上衣裳似有些乱,面上也有哀戚之色,心里越发疑惑,走上一步往秦岩背后方向望了望,隐约似见着女子背影一闪便消失在另一条路上,忍不住就问:“四爷方才跟谁说话呢?”

秦岩胡乱道:“不过是遇着了燕妤表妹说了几句话。如今姑姑身子不适,不好去请安,见了表妹就多问了几句。”

朱氏疑心未消,佯笑道:“这也是应该的。原该来给姑姑请安才是——只表妹怎的这就走了?”伸手替秦岩扯扯皱起的衣袖,触手却是一片湿润,顿时微微变了脸色,“四爷这袖子怎么了?莫非是拿去擦什么了?”

秦岩心里一惊,强自镇定道:“方才在前头打翻了一杯酒,有些溅到衣袖上了,我略拧了拧。正要过来跟你说一声,我先回家去换衣裳,你多坐一会儿无妨。”说罢,转头急急地走了。

朱氏也是官宦人家后宅里养大的,有些事上也是十分精明。若只是说一句回家去换衣裳,叫小丫鬟捎句话进来便是,何必亲自来找她?说是来找,半路上又不见了人。她越想越是疑惑,面上却不做声,一边转身回席上去,一边暗自里盘算这事不提。

虽然已经定了要分家,但也至少要等到柳逢碧三朝回门之后才说,故而柳逢碧于新婚第二日,仍旧是在郡王府敬茶。

昀郡王——如今阖府上下已经称老王爷了——居中而坐,身边的两个位子,一个放着一尊牌位,上头写的是吕王妃的名字,另一个却是空着的。赵燕平走到门口一眼看见,顿时就觉得胸口堵了一团火,张口便道:“父亲,母亲怎没过来?”这是新婚第二日,难道不让母亲来喝杯媳妇茶?

昀郡王神色不动,淡淡道:“你母亲昨日累着了,你在这里磕头敬茶便是,连礼她都备好了。”

赵燕平还想说话,但碍于昀郡王积威已久,只得狠狠咬了咬牙低下头去。夫妻两个先给昀郡王敬了茶,又给牌位磕头,最后再给那空位子磕头敬茶,然后便起来见过其他人。

“这是大哥大嫂。”赵燕平紧绷着腮帮,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着眼前端坐的两人,他只觉得刺眼。赵燕恒是檀色绣无光银线团蟒的纱罗袍,绮年却是真红色绣折枝宝相花的绫衫,两人并坐在一处,看起来真是好一对夫妻。本来平辈相见彼此都是站起来见礼即可,可就因此刻他们已经是郡王和郡王妃,按理,就可以坐着受他们的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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