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66)

她低下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他干脆将她抱起，然后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喜欢这样抱她在怀，就好像她是属于他的。

“我所在的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告诉我的一切是真的吗？

人类必须要心怀感恩地面对神族的“净化”吗？

为什麽她越来越怀疑他们的所作所为，而这个他们包括了她自己。

“我是对的。”

错的不是她，是这个世界。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一次又一次放任这种名为“净化”的屠杀。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对的。”她捂住哭泣的脸，“我好害怕，也许，如果我错了，我该怎麽办。我不知道……”她不住地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纷纷落下。

对于她的怀疑，他似乎可以告诉她，但他不能去纠正。因为每个人都处在不同的位置，有着不同的价值观。

真正的对与错，存在吗？

虽然神族对ZERO星球的人来说，是敌人。可他却深深爱着身为敌人的她，纵使她亲手替他烙印上枷锁。

“你不恨我？”他为什麽还可以用这样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她不懂，完全不懂，“是我将你放逐到这里，并且替你拷上锁链，囚禁你的自由，你应该恨我恨得想要杀死我才对……”

“如果可以恨你，我也想。”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多麽残忍，我的女神，可是我偏偏爱极了那麽冷酷无情的你。”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声。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自己，感到无力。

“我不值得你爱。”她不值得任何人爱，如果能选择，她不想再当什麽女神。

“这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他执起她的手，落下细细的吻，“既然你想离开神族，那就和我一起生活在这儿吧。”

“不行！”她一愣，迅速抽回手，断然拒绝道，“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

他微眯起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为什麽？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那是你强迫的。”她小声地抗议，“我不想成为你的女人，谁的女人，我都不想成为。”

“呵呵，你还想回去当你的女神？”他用力握住她的肩头，语气不善道，“是吗？你果然喜欢那种众星拱月的生活。”

“不是！我也不会回到神族！”因为他的力道，她轻拧着眉头，回道，“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只想消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必须消失。

“我不会让你走。”他好不容易才可以这麽近距离地触摸她，拥抱她，说什麽他也不会放手。

“你必须让我走。”她对着他，露出凄楚的笑容，“如果我不消失，ZERO星球就会被毁灭，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你也会死。”

“什麽意思？”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闭上眼，恬淡的嗓音里透着丝丝悲哀。

“新一轮的‘净化’……要开始了，没人能存活下来。”

“女神号”星际战列舰的舰桥上，布莱恩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时，一名留着络腮胡的魁梧大汉走向布莱恩：“你说有事要告诉我？”开口说话的大汉正是“女神号”的指挥官蒂姆.柯塔。

“我找到神族的动力源核心了。”布莱恩说道。

“所以？”蒂姆了解布莱恩，如果是布莱恩能处理的事，他绝对不会告诉自己。所以蒂姆等候着布莱恩的下文。

“但我不能把她交给你。”

蒂姆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他只是询问道：“为什麽？告诉我，你的理由。”

“我早告诉你了。”布莱恩握紧一边的扶手，“蒂姆，在我登上这艘战列舰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为了什麽而战。”

“果然是那个女人吗。”蒂姆了然道，“布莱恩，你从来没想过逃离那个枷锁吧？”

“……”布莱恩扶了扶眼镜，没有答话。

蒂姆走上前，拍了怕布莱恩的肩：“也许我年纪大了，无法体会你们年青人的情啊爱啊，可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我很感谢你能告诉我实话，布莱恩。”

“抱歉。”

“要说抱歉的人是我。一开始我就不该将你送到神族之境。”蒂姆叹道.尽管过去这麽多年，这份内疚从未停歇过。如果当初没有把布莱恩送往神族之境，之后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

星历2036年4月，持续了11年之久的人神之战，以神族大败人族而告终。失败的ZERO星球联邦军被迫接受了神族的各项不平等条约，其中就有将各国首领之子送往神族之境作为人质的要求。

当时还年轻气盛的蒂姆.柯塔是报丧女妖战机的驾驶员，战争的惨败，家园的毁灭，队友的牺牲，让这个原本开朗的年青人愈发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