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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走薄刃(86)

容秀有话要劝希灵,可现在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她便抱着小耗子先走了。

容秀一走,希灵反倒是又坐下了,慢条斯理的喝了半杯咖啡,她抽出手帕擦擦嘴,然后起身走上楼去,用钥匙打开了卧室房门。

房内窗帘低垂,空气又闷又热,含着男人的体味。床旁地上趴着一个人,正是白子灏。白子灏方才大概是从床上大头冲下跌下来的,所以此刻一手捂了脑袋,他疼得直咬牙,不说话。

希灵看着他——现在她一两天里,至多也就看他一眼。一个月之前她决定和他分房睡,因为他现在体弱,需要长期的休养,至于伤精气的房事,就暂且停一停吧!

白子灏气极了,躺在房内大吵大骂,让希灵“滚蛋”。如此吵骂了三天之后,他那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也没个人上来哄他劝他,他便只剩了喘息的力气。

他心里恨,他回首往昔,从认识希灵开始,一点一点的追忆琢磨,慢慢的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的生活,几乎是以希灵到来为界,界线之前和界线之后,完全就是两个天地,对此他只有两种解释:第一,肃希灵是个扫把星,天生的带灾;第二……

第二个解释,他不敢细想。

然而,从希灵的所作所为上看,第二个解释显得越来越靠谱了。

他不甘心,他想找来几个亲近的人,商量商量对策。亲近的人能有谁?没谁了,老管家算一个,三姨娘虽然不是亲娘,但是心肠好,也可以算一个。可三姨娘已经出城住进了庵里,老管家现在有事情直接向希灵汇报,也不来见他了。

电话机安装在了走廊里,他让男仆背自己去打个电话,男仆不肯,说走廊里冷,怕他冻着。他强忍着愤怒,让男仆打开立柜,给自己找件大衣披上,然而男仆依然不肯。

三言两语的,他问明白了。不怪男仆不敢动他,是希灵背后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带他出屋!理由就是天冷,怕他身体弱、会感冒。

在问明白这一点之后,天气冷不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冷了。

他决定不再依靠任何人,自己想办法反击。午夜时分,他听见楼内楼外都安静了,他连滚带爬的下了床,两条残腿使不上劲,他用胳膊肘撑着地面向前爬。咬紧牙关爬到门口,他已经连跪都不能够,只好尽力伸长手臂,向上去开门锁。

一点一点的扭开锁头之后,他继续向外爬。走廊里的确是冷一些,而且只开了一盏小壁灯照明,所以还是又黑又冷,但他不在乎,气喘吁吁的爬了一段路,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肘火烧火燎的疼,大概是已经磨破了一层皮。

幸好,电话机就在前方了。

他大汗淋漓的抬起头,随即却是猛一哆嗦。

他看见了一双纤尘不染的、钉着蝴蝶结的皮鞋。

顺着皮鞋和长袜向上看,在寒冷的夜色中,他看到了希灵那张苍白的脸。而希灵居高临下的垂眼看了他,眉眼冷到极致,唯有嘴角微微一翘,是个阴森的笑。

带着这个笑容,她向后退出一步,一脚踢上了白子灏的头!

白子灏顺着力道向旁一歪,还没等他叫出声来,那穿着坚硬皮鞋的脚就接二连三的又落下来了。他伸手去抓希灵的脚踝,然而希灵看准了他的手,一脚踩下去,狠狠的碾了又碾。白子灏挣扎着抬头去看她,就见她在做这些事时,一张脸依然是冷的白的,没有表情,只从瞳孔中射出锐利的光。

等到白子灏的惨叫声引来仆人了,希灵若无其事的质问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少爷的?少爷半夜爬出来,我冷不防的没看见,都踩到少爷头上去了!少爷若是有了个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男仆把白子灏抱起来往卧室里送,白子灏伸手指着希灵,口中快要喷出血来:“是你害我!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她不是好人!是她害我——”

希灵任凭白子灏喊叫,等他人在卧室、声音渐弱了,她才板着脸对旁人说道:“自从我搬到了楼下睡,少爷就对我闹了天大的意见。可这事关少爷的健康,我宁愿他恨我,也不能由着他糟践身体!”

从这一夜起,白子灏的卧室房门就被反锁上了。

他的吃喝拉撒都在这一间屋子里解决,头发长了,他想交个理发匠过来给自己剪一剪,然而希灵直接让个老男仆上场,给他剃了个秃瓢:“反正你现在也不见人了,这么着不是最干净利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