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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锦的年华(128)

巴达荣贵十分悲伤,狗熊似的哭泣起来。

三锦转头望了四周,长叹一声说道:“这房子……原来还是小丁给我找的,上次闹兵变,他也没影儿了……你就住在这儿吧,等以后我回来了,也好有个家让我落脚。”

巴达荣贵听到这里,开始嚎啕。

临行的那天,白晓峰赶到机场去送行。三锦的大行李已经被提前运入机舱,此刻就一手抱着二格,一手拎着个小皮箱,站在舷梯前和白晓峰告别。

这是一个晴朗的大风天,空旷的机场上除了风声就是飞机马达声。白晓峰低头望着地面,先是不说话,后来才低声道:“把查干放下吧,怪重的。”

然后他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我找机会去日本看你,你这回一定要把大烟戒掉。”

三锦点点头:“知道了。”

白晓峰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向机舱门:“上去吧,浅仓顾问都上去了。”

三锦转身迈步上了舷梯——马上要进机舱时,忽然扭头对白晓峰说了一句话。

白晓峰站在舷梯前,没有听清楚,就几大步跑到舱门下方,仰头问道:“你说什么?”

三锦在轰鸣起来的马达声中探头大喊道:“我说,你保重啊!!”

白晓峰在疾风中眯起眼睛,向他用力的挥手:“知道了,进去吧!”

三锦一手拎着皮箱,一手抱着四岁的二格,弯腰走入机舱——进去时忽然脚下没有踩稳,身子一歪,脑袋重重磕在了舱门铁框上。

白晓峰在下面看着,登时跟着“哎呀”了一声;而此时舷梯撤走,三锦的身影也就消失在了舱门之后。

飞机在将近中午时起飞,下午抵达了新京机场。三锦依旧是一手抱着二格,一手拎着箱子,随浅仓顾问走出机场上了汽车。浅仓顾问是个矮小的老头,生的溜肩膀罗圈腿,秃头秃脑尖嘴猴腮,戴着一副镜片小如药瓶盖的近视眼镜,鼻下还蓄了一小块黑膏药似的仁丹胡。不过他虽然相貌丑陋,性情却很和蔼,总是笑眯眯的,双唇间微露半截焦黄的龅牙,好像随时预备着咬谁一口。

飞机上他一直企图哄逗二格,然而二格根本不理睬他。如今上了汽车,他又去扯了扯二格的长头发,同时向三锦解释道:“我们,大和旅馆的去,参观团,没有到齐,等到齐了,大家一起走,去东京。”

三锦都不敢正视他,只很客气的答应了一声。

浅仓顾问又笑道:“到了东京,早稻田大学,来接你去。然后,再到医院。”

三锦斜眼瞟见浅仓顾问的门牙,当即转开视线,对着前方微笑点头:“哦。”

浅仓顾问是个话多的小老头儿,此刻就牵住二格一只小手:“多王爷,新京,从前,来过?”

这回没等三锦回答,二格先抽出手来,而后拼命的去推浅仓顾问:“不要你!”他奶声奶气的大声道:“走!走!”

浅仓顾问就喜欢小孩子,虽然如今受到了二格的唾弃,可是依然很开心,当即呲着大牙仰天长笑,把二格吓的打了个嗝儿。

三锦带着二格,住进了大和旅馆二楼。

他进房之后,忽然想起自己先前也曾来过这家旅馆的——那时候刚和唐森要好起来,如果说两人之间真的存在过感情的话,那么那一段时间就堪称是两人的黄金时代了。

三锦用力摇了摇头,不去追忆似水年华。

二格,除了婴儿时曾坐在布袋子里从莫斯科回到苏旗之外,此外再没有过出远门的经历。今天他坐了飞机,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又住进了陌生的房间,就又惊又怯又好奇的东走西看,满屋乱跑。

三锦因觉着天热,便换了一身素色的哔叽长袍,又为二格脱下了上身的小马褂。父子两个都一身轻松了,三锦将二格抱起来道:“阿玛先去抽两口烟,然后带你下楼出去逛逛,好不好?”

二格搂住他的脖子:“咱直接就去逛吧!”

三锦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那阿玛非死在街上不可。”

旅馆内备有烟室。三锦要了个单间,就有半大男孩子跟进去为他摆开烟具烧上烟泡。二格先是趴在烟铺上看那少年烧烟泡,一时看的腻了,转而开始去揉搓三锦:“阿玛,快点儿呀!”

三锦被他催的躺不住,匆匆忙忙的吞云吐雾一番后便起了身:“你这孩子真不听话,就不能让阿玛多躺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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