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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锦的年华(6)

三锦走到床边坐下了,不但距离他十分之近,而且语气也软软的,像半融化的牛皮糖:“身上疼不疼?”

马国英觉察到他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就愈发的不知如何自处,索性答出实话:“疼。”

三锦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把:“谁让你这小子不听话,在床上那样气我……不过后来看你流了血,我也怪心疼的。早上我给你擦了点药,今天你不要下床了,好好养着。”

马国英听了这几句知冷知热的好话,心灵开始有了柔化的倾向。

这时三锦又向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笑问道:“小马,你这是第一次吗?”

马国英猛然扭头看了他。

三锦迎着他的目光,显然是毫不心虚:“原来,和别人干过这事儿吗?”

马国英缓缓摇了头。

他这个回应让三锦“哎哟”了一声:“那你这是——”

话没说完,三锦站起来迈步向门口走去,同时头也不回的笑道:“你等一等,我马上回来!”

不出十分钟,三锦果然快步回了来。笑吟吟的站在床前,他拉起马国英一只手,将个红纸包捺进对方的手心里,随即又弯下腰,用手指在马国英的鼻尖上一刮:“小马,拿着,你这算是开苞啊!”

这句话一出,马国英的身心登时一起僵住了。

三锦对此是浑然不觉,只以为马国英是害羞。颇为怜爱的又说了几句安慰话,他便自顾自的离开吃午饭去了。

马国英趴在床上,从红包里倒出几张大面额的英镑。

从昨天被严司令叫去谈话开始,他一直晕乎乎的好像在做梦,直到现在才彻底清醒过来。强烈的屈辱感像钢针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在寂静无声的满室阳光中,落下了一滴冰凉的眼泪。

第4章 启程

马国英在床上趴了大半天,傍晚时他养不住了,弯着腰摸下床去,动作幅度极小的试图穿上衣裤。

经过许多苦痛之后,他总算是将自己穿戴打扮起来。扶墙走去洗浴间内,他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撩了些冷水搓洗了一番;因见梳妆镜下的白瓷台子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水杯牙刷,便也自行拿来使用了。

摇摇晃晃的回了房,他小心翼翼的坐在窗前,对着外界暮色叹了一声,心里一时风一时雨的,仿佛是木然,又仿佛是激荡。

这时仆人敲门进房,将晚饭送进来摆在了桌上。马国英本是没有胃口的,可转念一想:“过两天我还要陪他往草原上去,其间不晓得又要受上多少折磨;如果自己不顾惜身体,到时出了差池,也绝无人来关怀的;况且我毕竟不是女人,若是因为这种事要死要活,只怕反而更要惹他笑话了。”

思及至此,他缓缓起身坐到了桌旁,伸手拿起了筷子。

一口米饭扒进嘴里,他忽然用眼角余光瞥见了三锦的身影。抬头望去时,就见三锦抱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一路低声说笑着从走廊内踱过,途经卧室门前时,竟是一眼也不向内瞧。

这个举动有些出乎了马国英的预料。顺手夹了一筷子炒肉送进嘴里,他不知滋味的咀嚼片刻,忽见三锦又抱着孩子溜达了回来——一直扭头盯着那个小丫头,嘴里还怪声怪气的含糊说着什么,仿佛是在逗那孩子高兴。

马国英低下头,把嘴唇凑到了碗边上,拿出当年在讲武堂内抢食的劲头,一口气吞了小半碗干饭。

三锦一看见大格,就把周遭的一切全部忘怀了。

“我的宝贝儿呀……”他近乎痴迷的望着怀里的女儿,在院内边走便问:“阿玛这回可真是要走了。阿玛不在家的时候,你会不会想阿玛?”

大格探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想。”随即又微弱的挣扎起来:“大格想要自己走。”

三锦俯下身,像放一件瓷器似的,把大格放在了草地上。因为不放心,所以他不敢直腰,一直伸出双手作势,随时预备扶住女儿。而大格歪歪斜斜的走了两步,果然就没有力气了,纸片人似的向后一仰,倒进了三锦的手中。

三锦重新抱起大格,且把脸埋进大格的怀中深深一嗅。大格身体弱,穿的总是太多,所以三锦吸了一鼻子夹杂着奶气的汗味。这气息也让三锦觉得快乐——只要大格还有口气,让他有个指望,他就快乐,就能浮想联翩的琢磨到大格长大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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