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他的劫(123)+番外

顾承喜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心猿意马的将要恍惚。副官将斟得半满的酒杯送到了他面前,他垂下眼帘盯了杯中琥珀色的白兰地,盯了良久,末了却是低声自语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然后一口干了杯,他长叹一声,坐正了身体,喃喃的又道:“落日解鞍芳草岸,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话音落下,他魂不守舍的笑了一下。而顾承喜虽然没有咬文嚼字的本事,但也隐约听懂了后一句诗文的意思。

“大帅。”他借酒盖脸,半真半假的开了口:“花我是不能戴了,但是只要您愿意,酒我会劝,您喝醉了,我也能管。”

霍相贞充耳不闻的望着前方,望了良久,忽然开始笑,一边笑一边抬了双手,用手指在桌沿上来回的敲,同时摇头晃脑的开始哼了曲调。顾承喜不禁站起了身,弯腰问他:“大帅?您干什么呢?”

霍相贞半闭了眼睛,随着节奏摇头晃脑,居然还能随着节奏说出话来:“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万古愁……”

顾承喜直起了腰,去看站在门口的元满。元满也是一脸的懵懂:“顾团长,你先帮我照顾着大帅,我这就去给秘书长打电话!”

元满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很辗转的找到了马从戎。马从戎仿佛也正在忙,听说霍相贞喝醉了,他经验丰富的告诉元满:“没关系没关系,他的酒劲儿,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是已经弹上琴了吗?你们现在先把他架到楼上书房去,然后打开留声机,放华尔兹的片子。你们中间有没有人会跳舞?没有的话也无妨,给他一把椅子,让他抱着椅子跳……什么?他喝光了一整瓶白兰地?哎哟……”马从戎牙疼似的吸了气:“那就不好办了,谁让你们给他喝那么多的?”

元满也慌了神:“是大帅自己要喝,我一眼没注意,酒瓶子已经空了。”

马从戎开始训他:“他要喝,你就给他?全由着他来,要你干什么用?今晚儿我回不去,你们自己看着办!总而言之,别让他摔着,也别让他冻着。你身为副官长,难道这些职责还要我再教你一遍吗?”

元满被马从戎胡卷了一顿。悻悻的挂了电话,他回了餐厅想要见机行事。然而进门之后,他发现餐厅里只余副官勤务兵,吃饭的二位却是不见了踪影。

他吓了一跳:“大帅呢?”

留守的副官答道:“大帅去大书房弹钢琴去了!”

元满抬手抓了抓脑袋:“那顾团长呢?”

副官告诉他:“顾团长陪大帅一起去了。”

元满立刻放了心——都知道顾团长是个好样的,又会办事又会做人,肯定比自己强。

霍相贞披着大衣在雪地里走,远近没有人,只在身边陪着个顾承喜。夜风扑面一吹,冷飕飕的反倒让他清醒了一点。思维是有些条理了,有限的条理之外,是无边的兴奋与喜悦,脚下像踩了弹簧似的,一步一步全带着劲儿。

顾承喜紧赶慢赶的跟着他,同时抬起一只手,虚虚的揽了他的后背。地面毕竟是积了一层扫不净的薄雪,他真怕霍相贞会跌跤。除此之外,这么把手一抬,正是个搂着他走路的势子,不敢真搂,做做样子也是过瘾的。

两人全走得快,一鼓作气的到了大书房。顾承喜没来过这里,但是记得马从戎说过,这小楼是“我们大帅做学生时的书房”。拿一座楼当书房,怕是要做天大的学问。所以进楼之后,顾承喜格外认真的环顾了一番。楼里空空荡荡的没几样家具,然而很干净,带着个勤经打扫的模样,不缺乏人气。地上没铺地毯,露出了锃亮的地板,霍相贞的皮鞋底子踩上去,走出了铿锵有力的一串响。一边走,他一边脱了外面的大衣,不由分说的向后一扔。顾承喜当即扬手一接:“大帅,不冷吗?这楼里可没有后头暖和啊!”

霍相贞已经昂首挺胸的上了二楼。顾承喜落后几步,仰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真高,从下往上看,简直高出了压迫感。这么高,还要昂首挺胸,这让顾承喜偷着笑了,笑他是个傻大个儿。对于这个傻大个儿,他一时想要征服,一时又想要怜爱。反正做兄弟是不能够了,他一闻着这家伙的味儿就要乱,心也乱身也乱,裤裆里硬邦邦的更乱。

二楼屋子里全是书,摆在书架上,摞在箱子里,每间屋子都是满的,只在走廊尽头的大房间里,摆了一架钢琴。能在霍府弹钢琴的人,只有少年的霍相贞和白灵机。两人弹得全不好,四手联弹的时候尤其不堪入耳。白老爷子那时候已经有了看破红尘的意思,但是偶然在霍府见识了他们的琴艺之后,还是忍不住失了敦厚,背地里对着霍老爷子连连摆手:“破锅配烂盖,听不得,听不得。”

上一篇:理还乱 下一篇: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