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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280)+番外

烧水给自己沏了一壶热茶,霍相贞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一边喝,一边考虑自己还有什么能换钱的本事。不能这么混吃等死的过日子,否则对不起安德烈。安德烈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至少不能让对方再烂着一手的冻疮过冬。

安德烈买了冻疮药膏,又去馆子里定了一桌宴席。很久没有吃过好饭好菜了,他拎着一些零七八碎的小东西,兴高采烈的往家里走。

可在将要到达霍府大门前时,他发现门外路上多了一辆汽车。一颗心登时一提,他真怕是又来了什么不速之客。及至走得近了,他从车窗中向内一瞧,却是发现后排座位上坐了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正拿了一面小圆镜在上下的照。安德烈好奇的看他,他也扭头向外望向了安德烈。这回两人打了照面,安德烈愣了一下,因为看这人是男子的打扮,可一张脸粉白粉白的,又有点像个化了妆的女人,而且额角贴了一小块纱布,是个带了伤的模样。

车中的人似乎也被安德烈吓了一跳——一惊过后,他对前方的汽车夫说了句话,汽车夫答应一声,当即发动了汽车。

安德烈见汽车走了,这才略略放了心。对于中国人的相貌,他总是看不大明白。男人,比如霍相贞,在他眼中是毋庸置疑的美男子;女人,比如他在街上曾经见过的一个女学生,大眼睛大辫子,也是美得让他念念不忘。但是对于李副官之流,以及方才汽车里的青年,他真是瞧不出美丑,他简直认为他们是可男可女的。

白摩尼坐在汽车里,一颗心怦怦的跳。幸亏方才那张金发碧眼的洋面孔让他分了心,否则他差一点就要下了汽车往里走了!

他之前一直和连毅在天津,是早上刚回来的。昨天连毅看到了一张来自北平的报纸,看过之后对他笑道:“霍静恒这日子是怎么过的?他要卖字为生了?”

白摩尼知道大哥的兵是没了,可不知道大哥也失去了钱。丢开烟枪夺过报纸,他起身又看了一遍。连毅枕着双臂向后一仰,美滋滋的开始冷嘲热讽;白摩尼越听越烦,最后心中竟如长草一般。抡起烟枪敲向连毅,他急赤白脸的怒道:“你给我闭嘴!”

然后,他就和连毅打起来了。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动手了,两人好的时候是真好,不好的时候像被魇住了似的,也真下狠手,然而又打不散。论拳脚,他当然不是连毅的对手。于是把双手伸进连毅的贴身小褂里,他发了疯似的又抓又咬,把连毅那后背挠了个稀烂。连毅也发了狠,差点活活掐死了他。

末了,他没把连毅挠死,连毅也没把他掐死。连毅是前些天过来参加军事会议的,同行的也有顾承喜。会议不结束,他们不能回京。

白摩尼气冲冲的先回一步,下了火车之后一步不停,坐上汽车直奔了霍府。可等汽车停到霍府门前了,他坐在车中,忽然又生了怯意。掏出小镜子仔细端详了自己,他看到自己额头上带着伤,脖子上也还印着青紫的指痕,围巾又不够厚,遮也遮不住。他想以着自己这般嘴脸,怎么去见大哥啊!

他又想见,又想走,直到被安德烈吓了一跳,终于落荒而逃。

第112章 他们的生活

安德烈听说警察驱散了前来求字的人,便怔怔的愣在了原地,但是也没有发表意见。他的身量很高,力气很大,可并不是勇猛的性子。茫茫然的向霍相贞望了片刻,他如梦初醒似的骤然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说道:“没事,没有关系,不要生气。”

他怕霍相贞会因此大发雷霆,所以语无伦次的想要安慰对方。然而出乎了他的意料,霍相贞这一次很平静。坐在沙发上,他对着茶几上的饼干筒子一抬下巴:“点点数目,看看能花几天。”

安德烈捧起饼干筒子,绕过茶几坐到了他的身边。侧身倒出了筒子中的钞票和大洋,他无需点验,直接就开了口:“大帅,很多。”

霍相贞自顾自的拎起茶壶斟满茶杯:“够过年吗?”

安德烈仰起头,眨巴着蓝眼睛念念有词的算账,末了转向霍相贞连连点头:“够!”

霍相贞抿了一口热茶,嘴唇烫得通红:“好,先过年,过完年再说。”

安德烈凝视着他的侧影,眼巴巴的察言观色。而霍相贞放下茶杯抬起了头,望着前方低声问道:“看什么?”

安德烈讪讪的收回了目光,轻而坚定的说:“大帅,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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