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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293)+番外

顾承喜扭头看了他,神情是似笑非笑:“摩尼,挺厉害啊!”

白摩尼拄着手杖,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怎么,怕我了?”

白摩尼和顾承喜各怀心事的离开了医院。顾承喜需要换身衣服吃口东西,找个地方把自己的思绪理一理——心里太乱了,他须得暂时退却,重整旗鼓。

白摩尼也乘坐汽车回了连宅。下汽车进大门往里走,他一路进了东厢房。东厢房是连毅的烟室,空气热烘烘的,永远夹杂着鸦片烟的气味,让人眩晕微醺。在外间脱了寒冷的大衣,他扶着门框走入里间。左腿实在是不听使唤了,他最后一步是单腿跳到了暖炕前。

连毅穿着单薄的白绸小褂和绛红裤子,盘腿坐在炕边看他。他不理会,直接上炕滚到里面,点了烟灯开始烧烟。一口气吸了五个大烟泡,他蜷缩着的身体渐渐伸展了,冰冷面颊贴着温暖的枕头,他推开烟枪,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然后懒洋洋的翻了身,他爬到连毅身边坐了起来。端过茶杯喝了一口,他听连毅问自己:“怎么才回来?”

侧身挪到了连毅身后,白摩尼倚着个缎子面的软垫靠墙坐了。把手从连毅的小褂下方伸了进去,他贴肉抚摸了对方后背上的道道血痂——他的伤好了,连毅的伤还没好,脱了衣服一看,后背笔走龙蛇,还是花的。

“我看着顾承喜了。”他仰起头闭了眼睛,声音有气无力:“大年初一,他欺负到了我大哥家里。”

连毅登时来了兴趣:“什么意思?顾承喜也去了霍家?”

白摩尼拍了拍他的后背:“带了一队卫士,把我大哥住的那幢小楼给砸了,玻璃都碎了,屋里呼呼的刮风。我大哥正病着,肺炎,烧得人事不知,让我给送到医院里去了。”

连毅嘿嘿的笑了两声:“新鲜!顾承喜不是对霍静恒挺恭敬的吗?那时候提起霍静恒,他一口一个静帅。”

白摩尼沉默了片刻,然后答道:“他好像也是给我大哥拜年去了,结果……我大哥没给他好脸。”

连毅转了身,往白摩尼怀里一偎,同时惬意的伸长了两条腿。抬手一捋自己的背头,他笑眯眯的答道:“小顾现在是脾气见长。少年得志嘛,正常!至于霍静恒,从小就是愣头倔脑,现在还摆他静帅的架子,吃点儿亏也不算委屈。”

抬手向后拍了拍白摩尼的脸,他又笑着问道:“这回和你大哥也见面了,怎么样?往后再跟我急了眼,是不是挠完我就能回娘家了?”

白摩尼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清清楚楚的骂道:“放你娘的屁!”

连毅收回了手,顺带着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哎哟,这小嘴真有劲儿,喷了我半脸唾沫星子。”

白摩尼按下了他的手,不让他看:“我告诉你,这几天你乖乖在北平呆着,不许往天津去,要去也是你一个人去,我不跟你!”

连毅一咂嘴:“这不还是要回娘家吗?”

白摩尼不耐烦了:“我是惦记着我大哥!他身边没人了,就剩个白俄小子!”

连毅听了,笑得浑身乱颤:“真的,你把霍静恒弄家来,我帮你伺候着。”

白摩尼立刻一搡他:“滚,玩儿你的子明去吧!”

连毅顺着他的力道一歪,随即又被他扯回了怀里:“老不正经的,听见没有?不许去天津,反正我不去!”

连毅架起了二郎腿,一只脚打着拍子来回的晃。哼哼哼的又笑了一气,他用后脑勺拱了拱白摩尼的胸膛:“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去天津。去天津干什么?”

白摩尼忽然换了天真的语气:“去找那个小唱戏的呀!”

连毅摸索着抓过了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一口:“真的,儿子,你怎么不知道吃醋?不看感情看钞票,你就不怕我让别人笼络了去?”

白摩尼听了这话,忽然无言以对。没错,不看感情看钞票,照理来讲,他应该设法霸占着连毅的身心,可惜他胸无大志,没那个兴致;大概也因为对连毅实在是没感情,所以不会嫉妒,可是朝夕相处了两年,腻腻歪歪的混了七百多天,既然没成仇,想必也还是生出了一点不得已的牵绊。

“你看着办!”他对连毅说道:“反正我是个残废,脾气也坏,就一张脸还行。你看我值多少感情和钞票,估量着给吧。我不讨价还价,你给多少我都接着。你不给了,我也不赖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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