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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37)+番外

顾承喜且行且答:“马副官,我也糊涂着呢!在天津我给白少爷当过两天跟班,后来他嫌我给他丢人,就让我跟着军需处回北京了。这两天你一直没回家,我想着过来走走,看看能不能和你见一面。哪知道刚在街口露面,就被白少爷叫住了。听说大帅发疹子了?不都是小孩儿才发疹子吗?大人也发?”

马从戎听了他一席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谁说不是呢!我也没想到大帅会闹了这个病。”

顾承喜紧追慢赶的跟着马从戎。马从戎是细高身量,腿长,平时看着慢悠悠的,一旦加了速度,却是可以迎风走成草上飞。楼下楼上不时有年轻的小勤务兵来回经过,马从戎一边走一边又道:“现在医生也没有办法。不敢用药,如果药用猛了,疹子发不出来,更危险。”

然后,他停在了卧室门前。一手搭在门把手上,他转身面对了顾承喜。将一根手指竖到唇边,他“嘘”了一声:“保持安静,不要惊扰了大帅。”

看到顾承喜认认真真的点头领会了,马从戎手上缓缓用力,让弹簧锁的铜舌头慢慢缩回。及至缩到底了,他轻轻向内一推房门。顾承喜人在门口,只觉扑面一股子郁闷的热气,热气中夹杂着药的苦味。而在靠墙的一张大床上,霍相贞正静静的阖目躺着。

马从戎蹑手蹑脚的往里走,他也跟着迈出了贼的步子。无声无息的越走越近,他对霍相贞也是越看越清。看在眼里,他的眼红了。

他看到他的平安发出了一脸的红点子,面孔浮肿得失了轮廓,呼吸则是微弱得轻不可闻。脚步停在床前,当着马从戎的面,他克制着自己不妄言不妄动。死死盯着霍相贞的面孔,他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硬是没有出声。

床边地下摆着几只小火酒炉子,小锅子里面不知道咕嘟着什么药,总之锅盖上带着成片的孔洞,让蒸汽可以袅袅的上升弥漫。马从戎用小手帕蘸了水,仔细擦拭了霍相贞的眼皮和嘴唇。单手撑在枕畔,他公然的弯腰俯身,和霍相贞贴了贴脸,又把手伸进霍相贞的睡衣领口,细致的摸了摸胸膛。贴过了摸过了,他直起身叹道:“还是热。”

顾承喜不敢正视他,因为想起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顾承喜管得住自己的手和嘴,可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他知道马从戎是个人精,能从人的眼睛一直看进人的心。

“大帅是睡了?”他低着头,问马从戎。

马从戎摇了摇头:“什么睡了,是烧糊涂了。”

顾承喜也跟着叹息,满脸的焦虑和惶恐:“马副官,你看我能干什么?我……我也挺会伺候人的。你要是信不过我,给我派些粗活儿也成。”

马从戎不置可否的望着霍相贞,心想自己若是一时放松,这小子可能就会被白摩尼笼络去了。白摩尼,亲不亲友不友的,敢在府里成年累月的充主子,什么东西!

思及至此,他抬手一指地面的小火酒炉子:“顾爷,那小锅里熬的都是透疹的药。你看着锅看着火,让药汽多熏熏大爷。这活儿不累,但是挺腻歪人。”

顾承喜连忙点头:“没事没事,这活儿我太能干了。你放心,我绝不偷懒。你等着,我下楼去和白少爷说一声,马上就回来!”

马从戎一扬下巴:“去吧,步子轻点儿。”

顾承喜走了,马从戎没走。拧了一把温热的小毛巾,他想给霍相贞再擦擦手。可是未等动手,霍相贞忽然睁了眼睛。

霍相贞醒得毫无预兆。转动眼珠环视了卧室,他看到卧室里空荡黯淡,守在床前的只有一个马从戎。没有家,没有亲人,只有一个马从戎。干燥开裂的嘴唇动了动,他一丝两气的问道:“摩尼呢?”

马从戎凑到了他的耳边低语:“白少爷刚刚来了一趟。他没发过疹子,我不敢让他进楼。他闲着没事做,可能是又走了。”

霍相贞沉默片刻,又问:“走了?”

马从戎用手指为他理了理短头发:“半天不见他人,我想肯定是走了。”

霍相贞闭了眼睛:“给我加一层被,冷。”

马从戎当真给他又盖了一层,又端起一小杯白开水,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给他:“大爷,不怕的,有我伺候您呢。麻疹就是开头凶,发出来就好了。”

霍相贞半睁着眼睛看他:“你?”

马从戎笑了,坐到床边伏下身去,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是大爷的上清丸吗?有我在,包大爷什么火都能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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