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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374)+番外

霍相贞把顾承喜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转身一路走到了门外。顾承喜终日在被窝里起居,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的衣裤,如今骤然见了冷风,登时寒侵入骨。莫名其妙的向上看着霍相贞,他强忍着没有惊声发问。而霍相贞抱着他出了大门,顺路又叫了几名卫兵跟随。及至兜圈子绕到公馆后方的一片荒草地上了,霍相贞对着卫兵下了命令:“去拿几把铁锹过来,给我挖个大坑。”

为了禁锢顾承喜,卫兵在这一带新挖了不少壕沟,锹镐一类的工具自然应有尽有。此时卫兵领命而去,不出片刻的工夫,便扛回铁锹开了工。

顾承喜被霍相贞扔到了密草丛中,一翻身坐起来了,他瑟瑟的抱着肩膀,先看看卫兵,再看看霍相贞,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霍相贞到底是何用意。而霍相贞不动声色的站稳了,见卫兵已经把坑挖得有了规模,这才低头对着脚边的顾承喜说道:“自己下去吧。”

顾承喜打起了结巴,脸更白了:“下、下去?”

霍相贞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不是想死吗?想死就下去,我埋了你。”

顾承喜仰起脸,直勾勾的瞪着霍相贞——瞪了片刻,他踉跄着站起身,一大步就跳进了土坑里。气喘吁吁的坐在湿冷土地上,他向上吼道:“埋吧!你埋吧!”

霍相贞无动于衷的对着坑边卫兵一抬手:“埋。”

卫兵握着铁锹铲了松土,开始一锹接一锹的填坑。松土先是埋了顾承喜的双腿,随即往上埋到了腰,埋到了胸。顾承喜渐渐有了窒息感觉,一锹土从天而降,撒了他满头满脸。他一晃脑袋,忽然如梦初醒一般,不可遏制的恐惧了。

手蹬脚刨的起了身,他扒着坑沿开始往上爬,可是断断续续的饿了五天,他略一动便是头晕目眩。坑底铺着的是松软的土,坑沿堆着的也是松软的土,他想抓丛野草借力,然而抓了一把是土,再抓一把还是土。

正当此时,霍相贞蹲下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霍相贞的手洁净温暖,一把抓住了他,同时也被他一把抓了住。他气咻咻的向上仰望,同时就听霍相贞问自己:“还死不死了?”

他喘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随即又见霍相贞抬手一指自己的鼻尖,一脸嫌恶的说道:“就知道你是虚张声势!”

半个小时之后,顾承喜洗了个澡,换了衣服,蹲在床边捧着大碗喝大米粥。粥太烫了,让他须得转着圈的喝,一边喝一边吹气,喝到一半放下碗,他用草纸狠狠的擤了一把鼻涕,然后端起碗继续喝。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和霍相贞讨价还价,设法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鬼地方,没想到霍相贞心如铁石,不吃他这一套。思及至此,他向窗外瞟了一眼——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壕沟关卡林立,自己的人想来搞营救,非打一场大仗才行,而外面要是打了大仗,自会有人处置里面的他,他怎么着都是没活路。

要是能够进城,自然又是两样;然而绝食都没有用,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是装病?恐怕也还是没有用。转念一想,他忽然又急了——刚才霍相贞说是诈他,但谁知道是不是真诈?如果他一直硬扛到底,霍相贞会不会真的把他活埋了?敢活埋他,胆子不小,难道将来用不上他了?难道他的军队有变化了?

思及至此,顾承喜面似沉水,五内俱焚。粥喝在嘴里是没有滋味的,一口一口烫得人疼。这样的痛苦,比什么样的折磨都更难熬,单手端着大碗,他毫无预兆的抬头望向了霍相贞,眼神和粥一样,也是滚烫粘稠的,一碗泼出去,能报仇似的烫死人。

霍相贞看不惯他——越是看不惯,他越要耍几样上不得台面的低级把戏,仿佛生怕自己会对他改观。对待这样的顾承喜,霍相贞一时也是无可奈何。眼看顾承喜闷声不响的喝下了大半碗粥,他料想这人定然是一点死志也没有了,便冷淡的说道:“这些年,你也忙够了,如今留在这里修身养性,未尝没有益处。”

顾承喜翻了他一眼:“别气我行不行?”

霍相贞看了他的反应,忽然想起马从戎写在信里的话——“心中十分痛苦”,“亦是十分痛苦”,用来形容此刻顾承喜的情绪,大概也不会错。

不以为然的一皱眉毛,他随即站起了身:“你休息吧。”

顾承喜没吭声,无话可说,懒得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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