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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384)+番外

一眼不眨的向霍相贞凝视了许久,看到最后,白摩尼却是缩了肩膀向下蹭去,一点一点的钻出了对方的怀抱。这回掀开棉被坐起身,他伸腿挪到了床边。房内光线幽暗,几乎还有夜色,地上凌乱的扔着军装,他一脚踏下去,正被一枚铜扣子硌了脚心。

这一夜睡得温暖,左腿的血脉也像是通畅了许多,居然很听他的使唤。手杖点上地板,想必会有声音,于是他一路扶着墙壁家具,踉踉跄跄的走去了浴室。

潦潦草草的洗漱了一番,他转身回了卧室,去找自己的裤子。从裤兜里摸出一只小纸包打开了,他将几粒吗啡药丸拍进了嘴里。端起一杯冷茶又灌了几大口,他蹑手蹑脚的上床钻回了被窝。

困意已经彻底消散了,他捧着霍相贞的脸,先是细细的看,看到最后凑上去,他又开始轻轻的亲吻。霍相贞照例是睡得雷打不动,一点知觉也没有。手指埋进霍相贞那浓密的短头发里,白摩尼用指尖缓缓抚摩着对方的头皮,不知为什么,心境忽然变得很苍老,仿佛他和连毅一样,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霍相贞在梦里打了个小呼噜,然后伸手把白摩尼又搂回了怀中。

霍相贞从来不睡懒觉,然而今天破了例,直到日上三竿时才起了床。满地的衣服没几件是能穿的,他披着睡袍站在地上,低头对着衣服笑了笑,抬头又对着白摩尼笑了笑,头发很乱,脸有点红。白摩尼拥着棉被坐在床上,吗啡药丸的效力已经过了,他现在急需一口好鸦片烟,但是当着大哥的面,他勉强压下了瘾头,只是沉默的微笑。

霍相贞伸脚把衣裤踢成了一堆,同时低声说道:“疯了。”

白摩尼抬头看他,轻声的笑问:“谁疯了?”

霍相贞笑着看了他一眼:“我疯了。”

白摩尼思忖了一瞬,随即追问道:“疯了好不好?”

霍相贞一点头,声音是罕有的低沉柔软:“好。”

然后白摩尼不再问,他也不再答。自顾自的从柜子里另找了一套衣服,他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吃早饭的时候,霍相贞发现了白摩尼眼皮上的疤痕——白摩尼脸白,疤痕也白,乍一看倒是不显眼,但在阳光下也很清楚。霍相贞望着他发愣,因为昨天竟然是一点也没瞧出来。

白摩尼用小勺子搅着碗里的米粥,小声笑道:“夜里开快车兜风,结果翻到沟里去了,汽车夫和我全摔出了一头一脸的血,好在没大碍,都是皮肉伤。昨天怕你见了大惊小怪,我就提前往眼皮上抹了一点儿香粉膏。”

霍相贞放下筷子,把双臂横撂在了桌面上。盯着前方出了会儿神,最后他很慎重的开了口:“摩尼,回家吧。”

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你那口鸦片烟瘾,不想戒的话可以先不戒,将来再说。”

白摩尼还捏着小勺子,把一碗热粥搅成了温吞吞:“大哥,等你打完了仗,我再回来吧。”

霍相贞登时望向了他:“打仗和你回家有什么关系?还是你觉得连毅能保护你,我保护不了你?”

白摩尼立刻摇了头:“不是那个意思,你急什么?你再急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霍相贞听闻此言,气焰果然低落了些许。他一直当白摩尼是个小崽子,然而小崽子深谙四两拨千斤之道,对他素来是一治一个准。

白摩尼垂下眼帘,将自己的心事盘算又盘算,末了感觉一言难尽,索性开始胡搅蛮缠:“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了,现在我不想回家,你让我回我也不回;等到战争结束了,我想回家了,你不让我回也不行!”

霍相贞当即想拍桌子作狮子吼,然而看着白摩尼的小肩膀、小脖子、小脑袋,他心里无端的酸了一下:“胡说八道,那这仗要是打个十年八年,你就十年八年不回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声音也低了:“混账东西,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大哥?”

白摩尼将一只手放在了大腿上,手指肚在裤子上蹭了一下,他想起了霍相贞那温暖的短头发,同时下意识的露出一副惫懒神情,他歪着脑袋垂了眼帘,一脸不服气的嘀嘀咕咕:“明知故问,你说有没有?不听你的话,就是心里没有你了?”

霍相贞对他审视了片刻,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这几年欠了连毅的债,所以现在要受他的挟制?你说实话,大哥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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