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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419)+番外

出了林子,又见陡坡,坡上也有稀疏的树木。裴海生抓住一棵小树,四脚着地的往上爬。爬着爬着,忽听头上起了一声惊呼,是个伶俐的小兵有了发现:“营长!营长!您上来瞧瞧,那是不是人脚印儿?”

裴海生当即竖起一根手指,对他“嘘”了一声,随即手蹬脚刨的赶了上去。坡顶地势还算平坦,整洁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印迹,可不就是鞋底子踩出来的?

小队全体立刻警惕了,而裴海生低头又细瞧了瞧,发现这是一串很单薄的脚印,好像统共也不会超过十个人,而且从印迹的形状看,穿的还都是马靴,想必全是军官一流。

他把这话说给了部下士兵,士兵听了,面面相视,都有些激动——这要是真把霍相贞逮住了,岂不是全体都立了大功?军座打起赏来是绝不小气的,兄弟们这回横是要集体发大财!

裴海生带着小队上了路,顺着脚印向前快走。走出了不到两里地,他猛然收住脚步,同时对着后方做了个手势。后方的二十几个人会意,登时全蹲下了。正好身边有大石头,堪称是他们绝佳的掩体。而裴海生静静的向下望去,在斜坡下方的几棵枯树之间,他看到了霍相贞一行人。

霍相贞站在树下,一手拎着手枪,一手领着个副官。另有三名军官蹲在地上,正在摆弄一副折了天线的电台。裴海生悄悄拔出了手枪,枪管架在石头上,他开始瞄准霍相贞。身边的小兵见了,不由得一惊,压低声音提醒道:“营长,军座不是让咱们捉活的吗?”

裴海生冷森森的瞪了他一眼,直接把小兵瞪哑巴了。然后转向前方,他继续瞄准。霍相贞不老实,一直领着那个副官走来走去,而且不离那棵老树。那老树的树干太粗了,偶尔竟然能把霍相贞彻底遮挡住。

裴海生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好时机。眼看霍相贞又从树后踱了出来,他抬手就是一枪。只听一声枪响,子弹贴着树干和霍相贞的后脑勺飞了过去。见自己是一击未中,裴海生接二连三的扣动扳机,开始公然的追着霍相贞射击。其余小兵见状,也慌忙开了枪。蹲着的三名军官立时中枪,而霍相贞不假思索的甩手一枪,随即扯着李天宝跑向了林子深处。

小队并没有追逐霍相贞,因为营长负伤了。霍相贞一枪打中了裴海生面前的大石头,飞溅的石头渣子崩进了裴海生的右眼中!

裴海生一屁股跌坐在了雪地上,捂着眼睛惨叫了一声。一名小兵冲上去掰开了他的手,只见他的右眼珠子鲜血淋漓,便也惊慌失措的喊起来了。

与此同时,霍相贞带着李天宝,一口气跑出了五里地。

这五里地,没有一寸是平的,全是向上的雪坡。末了在一座石头山下停住脚步,霍相贞一屁股坐了下去,低着头呼呼的喘粗气。李天宝索性躺在了大雪中,疲惫得连手指尖都动不得了。

及至缓过了这口气,李天宝艰难的转动了脑袋去看霍相贞。看过一眼之后,他忽然连滚带爬的坐了起来:“大帅,胳膊!”

霍相贞的左臂让子弹蹭了一下,外面的大氅和里面的衣袖血淋淋的绽开了,能从裂口中看到鲜红的血肉。大氅是黑色的,染了血也看不出来,可是露出的黄呢子袖口却是鲜红梆硬,是鲜血已经冻成了冰。

霍相贞像不知道疼似的,并不理会他的惊呼。低头用牙齿咬住皮手套的指尖,他一晃脑袋,从皮手套中抽出了右手。

再用右手脱了左手的皮手套,他把两只手套扔向了李天宝:“戴上,走吧!”

李天宝的手已经冻成了青紫颜色。可是看着面前的这一副皮手套,他却是哭丧着脸没有捡:“大帅,他们都跑了,我再走,您不就成一个人了吗?”

霍相贞一摇头,平淡的说道:“我用不着你管,你走你的。”

李天宝真哭了:“大帅,我一个人往哪儿走啊……我不走,我愿意跟大帅共死……”

霍相贞叹了口气,随即却是笑了一下。左臂像是麻痹了一般,没知觉,也不疼。用右手把李天宝的双手拉到自己的大腿上,霍相贞捡起皮手套,亲自给他戴了上。李天宝心里明镜似的,泪和血哽在喉咙口,一拱一拱的往上涌。忽然“哇”的嚎出了一声,他顺手抓住了霍相贞的军装下摆,感觉自己像片落叶一样,飘飘忽忽的离了大树,不知道要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霍相贞依旧是不理会。以手撑地站起了身,他随即抓着后衣领,把嚎啕大哭的李天宝硬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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