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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劫(440)+番外

两个人,近些年,一直没有这样和平静谧的相处过。霍相贞没有力气说话,所以顾承喜也很沉默。夜里他钻进被窝里,又想搂着霍相贞睡觉。霍相贞如今清醒了,便不愿意。颤悠悠的推他一把,再推一把,见推他不开,霍相贞只好翻身背对了他。

顾承喜合身贴了他的后背,心里很安然,什么也没想。

凌晨时分,两个人都醒了。外间值夜的勤务兵看着个小酒精炉子,炉子上咕嘟着米粥。顾承喜开了电灯下了炕,端回米粥喂给霍相贞吃,一边喂,一边自己笑:“你成奶娃娃了,一天八遍的喂。”

霍相贞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抬手要去接碗:“我自己来。”

顾承喜抬手躲了一下:“碗烫,你端不住。”

霍相贞一点力气也没有,知道自己的确是端不住,所以并不强端。对着粥碗咽了一口粥,他面无表情的等着下一口。扑撒开的睫毛在升腾的热汽中湿润了,黑得有了光泽。

顾承喜盯着他看,看了片刻,忽然想起了那年冬天——那年冬天,他把霍相贞从死人堆里背回了家,喂给霍相贞的第一顿就是粥,糙米粥,那时候穷,好米吃不起。

霍相贞昨天喝了一天的粥,没见效果;凌晨的这一碗粥入了肚,却是喝出了他的精气神。

顾承喜看他没有再睡的意思,就和他拥着一条棉被坐了,问他:“等把身体养好了,你有什么打算?”

霍相贞低头看着自己的腕子关节:“我想把摩尼接回家里,好好过几天日子。”

顾承喜笑问:“不寻死了?”

霍相贞也是一笑:“那个时候是真没有活路了,自己结果了自己,至少还算体面。”

顾承喜扭头看着他的侧影:“连我都信不过?以为我会把你交给南京政府?”

霍相贞犹豫了一下,随即却是摇了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死,死了干净。”

顾承喜向他挤了挤:“你的通缉令还没撤,想光明正大的回家,怕是不行。”

霍相贞想了想,紧接着答道:“回不了家,就去别处。日本,香港,都行。反正往后也没兵可带了,到哪里都一样。”

顾承喜歪着脑袋,枕他有棱有角的肩膀。直着眼睛愣了片刻,忽然又用胳膊肘轻轻一杵霍相贞的肋骨:“平安——”

霍相贞斜了他一眼,不爱听他叫自己平安,但是又知道他改不了口,所以欲言又止。而顾承喜毫无自觉,自顾自的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和白摩尼睡过觉了?”

霍相贞听闻此言,登时一怔,随即侧身向下躺去:“困了。”

顾承喜爬出被窝关了电灯,然后钻回被窝也躺到了原位:“睡和没睡,不一样的。我看他如今在你这里是金口玉言了,你肯定是在他那儿尝到了甜头。要说有感情,原来你们也有感情,可没见你把他看得这么重。”

霍相贞听了这话,虽然里面没一个脏字,但总感觉是污言秽语,想要反驳,又不知从何驳起,于是背对着他叹了一声:“睡吧!”

顾承喜向上扯了扯棉被,随即往面前这一副大骨架子上一贴,意犹未尽的还在唧唧哝哝:“这就把你笼络住了?你还真是没什么见识。呆啊!”

第170章 谈情说爱

顾承喜把军务全部推给了王参谋长,自己在邢台县一住,开始专心致志的猫冬。

他和霍相贞是早睡早起,七八点钟吃第一顿饭,往往是小米粥和肉包子;等到了十点钟左右,勤务兵把小炕桌往炕上一摆,给霍相贞单独开了第二顿饭,不是点心就是汤面。过了中午,下午依然有加餐,霍相贞从早到晚的吃,不出几天的工夫,一身嶙峋的骨骼棱角就圆润些了,眼睛也湿润润的有了光亮。

这天上午,他刚吃了一大碗炸酱面。很饱足的盘腿坐在炕上,他由着顾承喜查看自己的左臂——左臂的枪伤先前一直不收口,这几天才有了起色。

小褂前襟大敞四开,领口松松垮垮的退到了后背,右袖穿着,左袖脱了,他的身体虽然还是瘦得露骨,但是皮肤已经恢复了些许弹性和光泽。顾承喜用个蘸了药粉的小棉花球,往那伤口上轻轻的涂;他侧过脸垂了眼,一言不发的也跟着看。顾承喜涂着涂着,忽然轻声问道:“疼不疼?”

霍相贞摇了摇头:“不怎么疼。”

顾承喜笑了:“疼就告诉我,别忍着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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