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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徒(122)+番外

沈傲城对这儿子其实感情有限,不过是名分和血缘摆在那里,让他不得不关情。见沈天理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他也有些愤慨,出言质问道:“小杰没了,你怎么也不去看看?”

沈天理双手按住膝盖,望着地面低声答道:“我怕我也会死在那里。”

沈傲城一愣,以为儿子是在和自己拌嘴:“你——你这叫什么话?我是你父亲,我会害你吗?”

沈天理不敢再多说,默然无语的用手掌搓着裤子。

沈傲城当初对这孩子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如今见他长成一位白胖体面的摩登先生,那性情却是恶劣的刀枪不入,就十分伤心,叹着气站了起来:“老大,我这些年在本溪湖过日子,头发都白了,你见了也不问我一句——我不是要和你算账,可是就冲着我每年给你寄去的那些款子,你看在钱的面子上,也该敷衍我两句啊!”

沈天理很认真的搓着裤子。

顾云章西装革履,站在一边旁听了片刻,感到十分无趣,对沈天理又是一丝兴趣也无,这时就忍不住催促道:“二叔,走吧!”

沈傲城瞪了沈天理半分钟,后来就弯着腰站起来,转身面向了门口,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我走了。”

沈天理手心出汗,把裤子都搓潮了;见沈傲城真要走了,他没起身,只闷声闷气的说道:“爸爸,我没钱了。”

沈傲城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薄薄的支票本子,又在里面衬衫的口袋里抽出钢笔拧开,在上面写了个很可观的数字。

撕下支票放在门旁的桌子上,他没话好说,佝着背离去了。

沈天理的不可救药让顾云章深感快慰。和沈傲城并排坐在汽车后排,他意气风发的将一只手拍在这位二叔的大腿上,十分欢喜的捏了一把,又歪身向他探过头去,亲亲热热的耳语道:“怎么样?这回你死心了吧?”

抬手搂住沈傲城的肩膀,他飞快的在对方那鬓角短发上嗅了一下:“你别怕,有我呢。”

沈傲城先是出神,后来反应过来,就握住了顾云章的一只手。

顾云章几年没有握枪上战场,手掌上的薄茧已经渐渐消去。沈傲城低下头,就见自己和他手指交缠——顾云章的手指苍白修长,偏于清瘦,蕴含着能攥碎骨头的力气,隐而不发。

“我居然和这样一个人相识相交、朝夕相处了几年。”沈傲城忽然感到了困惑:“我和他不但年龄相差极大,而且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怎么就像个小鸟儿似的扑上了我?他是真心对我好,可我只是个走下坡路的半老头子啊。”

就在这沈傲城暗暗思忖、顾云章得意洋洋之际,汽车开到一处十字路口,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不速之车给顶了。

就听“咣咚”一声巨响,顾云章这车的副驾驶座处已被撞出一个大坑,把座上的副官给吓的嗷一嗓子,半边身子全被变形的车门挤伤。而汽车在冲击下横着蹭出一米多远,顾云章下意识的伸手搂住沈傲城,在惯性下不由自主的就合身磕在了车壁上,脑袋上的帽子都被震掉了。

顾军长的座车居然会遭此袭击,这还了得?顾云章先看沈傲城,见他捂着额角满面痛楚,就推门下车,要去看这来人是何方妖孽。此刻后方跟着的两车卫兵也各自跳下来了,按着腰间手枪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这时对方那边也有了反应——一位军装司机降下车窗,探头出来斥道:“让路让路,葛军长的车你也敢挡吗?”

顾云章没答茬,回身从自家汽车后备箱中找出常年带着的钢制手杖,握着走过去停在那车前,也不说话,抡起手杖猛然下手,哗啦一声就把那挡风玻璃成片打碎了!

碎玻璃渣子浇了那司机一脸。顾军卫士见军座出了手,便各自奋勇争先,不肯落后,想要过来砸车。不想此时后排车窗缓缓降下,一个声音低沉而清晰的传出来:“顾云章,你还有脸在这里撒野?”

顾云章站在车前,显然是愣了一下,可随即又恢复常态,走到后排车门前弯下腰,侧过脸向车内望去。

葛啸东神情沉静的同他对视了,肃穆傲然如同碉堡。

双方经过了短暂的相望后,顾云章忽然笑了一下,接着刚才那句话反问道:“我怎么就没脸了?”

葛啸东从车窗中伸出手去,抓住了顾云章的衣领:“你这软骨头的东西,我先以为你是蒙昧无知,哪晓得你是奸诈狡猾的投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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